上一篇忘了说,这一场北方之行,那时我还没有确诊。甚至可以这么说,我的父母还停留在我没病的想法上,却乐此不疲地整天说我是个怪物。
往事不堪回首,我只能负重前行。
在无数次赴死与挣扎失败后,我选择了逃。老人言:“惹不起可以躲得起。”我想我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内心深处里,本人还是想活着的。
在我亲眼看到了我亲爱的祖国壮丽山水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大同之行
我买着水果上了北京开往大同的火车,一路吃一路看着书。蓦然一抬头看向窗外,瞬间被黄土高原上的丘陵山林景象所折服。山壑高大险峻,岩石纹路清晰交汇,仿佛坐在观光列车一般,缓缓驶过黄棕相间的山石之间。那里的山,仿佛探地到天,大桥之下的淙淙流水让人心旷神怡。我急忙拿出相机记录一切,心里感叹真是来对了地方。
夜幕再次降临,我的旅程也到达了第二站,阳高。山西大同的小镇,原始生活的写照,与内蒙古接壤。
作为一个正宗的南方人,已经多年未见到雪的我,在下火车的一瞬间,双脚踩到“卡擦”的声响,我瞬间激动地语无伦次,忘记了寒冷。我寄宿在朋友家,朋友的母亲是位热情善良的人,我叫她润花阿姨。她的小儿子开车来接我,一见面就热情地接过行李,带我穿越红灯笼高照,冷清却不失人情味的街道和乡村荒凉开阔的田野。润花阿姨见到我,一把把我抱进怀里,招呼我进门,语言不通,却想尽办法把我当成自家孩子照顾。一桌子的肉,牛肉羊肉驴肉猪耳狗肉,穷尽了一个山野家庭的美味来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崭新的被褥,温暖的大炕,半夜起来添的一把煤火,为这场寒冷笼罩的旅行添足了安心。
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我便醒了个大早。润花阿姨跑到村口给我买了许多在城市里已经销声匿迹的美食,给我带来了童年记忆里的烟花和小炮。我坐在炕上玩着,满足感填充了心脏每个角落。我走出院子,积雪落满庭院,看门的狗温顺地在我身边打转,抬头,天空蓝的美不胜收,低矮的房栏,一眼就能望遍遥远的天边。最难忘地是阳光,没有高楼大厦,这里的阳光顺势直下,满满当当地洒落。回屋躺下,屋内温度高达22度,缓慢的时钟,我再也不用担心心境障碍带来的生活麻烦,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慢慢的瞌睡闭了眼,耳边没有了嘈杂,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有力的跳动着,随着这里安宁的生活节奏一下一下地。
在这里,空气清新蓝天明朗,人人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幸福满足毫无怨言。没有约束,亦没有期望,不用在意世俗,亦不用违背内心。一切仿佛顺理成章,没有理由,就是满足。
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时钟指向了三点,我戴上口罩走出来,寒风将我的耳朵冻的生疼,身体较差的我很快踏上了返程。太阳穴以上的头骨像被敷上了冰,冻成了糊,躺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隔壁的孩子来串门,喊我一起出去爬阳高和内蒙边界的雪山,松软的沙质土壤,黄土相间着白雪,山脚有阴凉地带,都是被冰冻的河流。走在冰面上,脚上卡擦响,雪白的冰雪如同白盐一般,在阳光上闪闪发光。我一路攀爬,越来越陡峭的地形让我极度不适,开始出现耳鸣,耳膜疼,大脑缺氧。
有人说,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吧。
我坚持:不,我要去。
这是属于我的高峰。我撑起体力透支的自己,喘着气回头看,我从没有如此真实地亲眼见过这么美的景色。天空和大地分不清界限,从近往远处,深蓝,浅蓝,白色,大地的土黄色,姿态优美的白云,身边的几棵枯树,令我诧异,这并非凄凉之地。我站在高处,想喊一声,却又害怕下一秒哭出声。此刻我离太空那么近,离太阳那么近,只有一臂之长,我更拥有了转身继续攀登的勇气,同时,也给我的生命,生活带来源源不断的活力。
转眼待了上十天。我调整心态,不再莫名流泪。我开始回温童年,吹泡泡,去看画展,去溜冰,尽情享受这个城市向我展示的慢节奏。
我在这里度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街道上到处都是花车和喜庆的乐队。大家穿着红火的服装,家家彻夜灯火通明,鞭炮声络绎不绝。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上放射出摧残的烟花。我想,我也许再也难以欣赏到这样美的通透的景色了吧。
正月二十的凌晨两点,我怀抱着润花阿姨亲手编织的红色鞋垫踏上内蒙古省会呼和浩特市的火车。前往希拉穆仁大草原,继续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