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写下这个题目时,我不由得想到了该词的作者苏轼讲述的这首词背后的故事。
因为苏轼乌台诗案的牵连,他的许多亲朋好友也遭了殃,其中就有王巩。当时,王巩被贬到岭南。在别人避之不及时,他的歌妓柔奴却毅然要求随行。当他们从遥远的岭南瘴疠地归来时,不见苍老憔悴,反而显得容光焕发。这令苏轼很好奇,当他询问柔奴原因时,得到的回答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哦,原来,只要心安定,有爱同行,再苦的地方,也如故乡一般温馨吧。一句话,令苏轼感动不已。
说了这么多,是因为近来重温三毛的作品《撒哈拉的故事》,依然被三毛与荷西这份炽烈的爱情所感动,也为他们在沙漠中虽然物质贫瘠,但内心丰盈的生活所感动。
无论外在世界是如何风雨飘摇,此心安处是吾乡呢。
三毛,从我年少时接触到她的作品开始,便喜欢上了这个像风一样自由、像火一样充满激情的女子。
她将自己活成了无数人心中的诗和远方。她也让我明白了:生活,不应该苟且对付,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拥有一颗热气腾腾的灵魂。
两人、三餐、四季,从饮食开始,把心安住。
沙漠里,水是很珍贵的,食物亦然。好在,三毛在台湾的父母以及欧洲的朋友经常寄航空包裹来接济她。尤其是她爱吃的紫菜、冬菇、粉丝等等,很多都是荷西闻所未闻的。
于是,三毛便让自己的“中国饭店”风风光光地开张了。当然,食客一开始也只有荷西一人。
此刻,三毛就像个神奇的魔术师,让中国菜在自己的手下幻化出各种风味。
首先,简单的粉丝煮鸡汤出场了,鲜甜又美味。它让荷西很好奇,一直在追问是什么食材呢,细面吗?又不像。只是感觉很好吃诶。
三毛于是即兴发挥,逗逗这个老外:“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扎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换米酒喝,不容易买到哦!”
真佩服她的想象力,将粉丝比做“春雨”,是否很贴切,又很浪漫呢。荷西很是爱这“春雨”,于是,它也时常出现在餐桌上。这点小爱好,必须是要满足的。
我想,是因为对生活的热爱,才能让三毛把普通的食材,赋予诗情画意的色彩吧。
当然,粉丝可不止一种做法,“蚂蚁上树”也是以它为主材料的一道经典菜肴。将粉丝炸得酥脆,再拌上肉丝和汤汁,又是别样的风味。
荷西自然猜不出食材的成分,被三毛调侃说是钓鱼用的尼龙线做的,明知被骗,却无力反驳。
而与菠菜、肉糜混合,夹在“合子饼”里,则被荷西认为是珍贵的鱼翅,又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至于紫菜包饭,竟被荷西看成了是复写纸,直接拒吃。这种文化的差异,也是怪有趣的。而三毛呢,存心要捉弄丈夫,说:“这是我用复写纸反面包的饭团,所以不会染到口里呢”。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为了所爱的人,三毛甘愿洗手做羹汤。对于她来说,寻常的食物,不但有人间烟火的气息,更是一种情趣。
物质再匮乏,也阻挡不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沙漠也许仅仅意味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走马观花式的旅游过就可以了,风沙那么大,谁会愿意长期的留下来呢?
可三毛偏不。对于她来说,撒哈拉就像她前世记忆里的乡愁,来了,就不舍得离开。
荷西是懂三毛的,为了圆她的梦,他先行一步,在沙漠里安顿下来。
当时,他们的家几乎什么也没有。地,是水泥地,高低不平。墙角有缺口,风不断的灌进来。光秃秃地悬吊在半空中的灯泡,电线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打开水龙头,里面没有水,只有几滴浓绿色的液体。
这样的居住条件,我脑补了一下,对于过惯了现代物质文明的人,的确是个不小的挑战。可三毛,却坦然的面对。
沙漠里生活的艰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饮用水要去很远的地方购买,并且只能徒步去。因为荷西要上班,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三毛身上。
去的时候,因为是空桶,还好说。回来时,提着沉重的大水桶,顶着沙漠灼人的烈日,走几步就汗如雨下。因为东西太沉,不得不走走歇歇。回到家,几乎已经半瘫了。
煤气用完了,只能借邻居家的炭炉子。生火呛得人泪流不止。这些,都是三毛在父母身边时从未吃过的苦。
可三毛乐观的认为:“人,多几种生活的经验总是可贵的事”。
从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开始,她和荷西两个人,一点一滴地,用心来打造自己爱的小窝。
空荡荡的住所,没有一件家具,好在荷西动手能力强,可以自行打造。但首先得有材料吧。没想到这里木材不但奇贵,而且缺货。正在叹气之际,三毛忽然发现了五金店门外废弃的一堆上好木料,红着脸去问老板,居然答应她随便拿,不要钱,这可真令人欣喜若狂呀。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棺材的外包装。这个意外,并没有让人沮丧,反倒是带来几分兴奋。
从此以后,这个家有了桌子、挂衣柜、书架,甚至还有一个小茶几。原本灰暗粗糙的墙面,也被粉刷一新。
在棺木外面按照沙发的样子放两个厚海绵垫,再缝上彩色条纹布,一个货真价实的沙发便完工了。绚烂的色彩,配上雪白的墙壁,房间里立马生动了起来。
捡拾一个旧轮胎,将它收拾干净,平放在席子上,里面填上一个红布坐垫,宛如一个鸟巢,又舒服又好看,谁来了都要抢着坐。
还有,还有,三毛的独具匠心,一时间真是罗列不完。
给不同的汽水瓶涂上厚厚的印第安人似的色彩和图案,别有情趣;在大玻璃瓶里插一丛怒放的野荆棘,生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陶土茶具、中国纸糊灯罩,以及骆驼头骨等等,它们,无不体现着三毛的审美情趣和对生活的热爱。同时,不得不佩服她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
或许,连三毛自己都没有料到,会在沙漠里居住这么长时间。但即便是短暂的寄居之所,也要把它当做一辈子的栖息地一样热爱。这就是三毛的生活态度。这个沙漠里最美丽的家,让多少人心向往之。
感谢三毛,带领我们领略了撒哈拉的万种风情:热情与保守,荒凉与热闹,美丽与丑陋。
无论走过万水千山,还是身处一隅,三毛与撒哈拉的故事告诉了我们:此心安处,便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