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板凳,老酒几杯,只等故人。
【壹·惜我往矣,杨柳依依】
旧忆似一梦醒来的恍如隔世,多少落红倾负为这一场相思。
窗外春色意兴阑珊,茶花萎落成泥,如相思别离的梦般缠绵悱恻。
天还没有亮,向浅又一次从木榻上坐起。
又是这个梦。
梦中的少年,一分庸懒,二分狷狂,一如既往的不羁,狭长的眸子深邃的很,她读不懂他的眼睛。
“老板娘,赊二两酒。”
“我说过多次,这里不赊账。”
“不,我偏要。”
向浅无奈,很多次了,少年每天太阳西落时会准时到这儿来,每每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把店里东西打坏多少。
向浅讨厌他,讨厌他眸子里的轻浮。可不知为何,她是不忍赶他走的,大抵是他那一身被岁月摩挲过的暗红的袍;或是时间久了,每每撞上他的目光,便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
这些都是梦中的景,其实,向浅说不准这是梦,亦或是真实过往。总觉得,他似故人般眉目依旧。
向浅有一问茶坊,名曰清欢。
她是向往极了这种清欢的。一叶舟,一江水,一座城,一隅北,任自己在春风骀荡里衣袂翩飞;或执楫荡舟,驻足歆羡良辰美景。
她喜欢江南,她烹的茶,也带着烟雨江南的迷蒙与怅惘。
可自梦中出现了那个放荡不羁的江湖少年,她便想到茫茫戈壁,零落残云片,风吹挂竹溪,也便是极好的。
来不及她伤春悲秋,清欢坊便有了三三两两的过客,见有客来,向浅便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
“客官喝些什么?”
“龙井。”
忙忙碌碌过了一天,小日子也算是充实。
傍晚,夕阳落。江南掩上了一层迷蒙的火色,影影绰绰的景看得不真切。
许久,向浅才发现自己仍驻足在清欢坊的柜台旁,任潋滟的夕阳透过纸窗,镀了满间的旖旎。
她嗤笑,少年只是梦中的少年,怎么会在此时来呢,甚至,自己竟在浅意识里等着他来。
对那个少年的感觉向浅说不清,像是曾几何时的一故人一般,她走不出有他的那个梦,少年也没能在她的梦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