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母亲张雅芝,年近50,受了半辈子苦,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沧桑的皱纹,母亲很随和,很温柔,在我的印象中没对任何人发过脾气,用她的话讲脾气早在这50多年里发没了,懒的再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母亲上了年纪,一辈子除了听些评剧,喂喂鸡也没有其他的喜好,她跟我说听评剧是小时候留下的习惯,小时候能在评剧中抚平受伤的幼小心灵。喂鸡只是不想忘了小时候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我们的故事就是从母亲小时候讲起,从哪开始呢?对了,就从73年的冬天,那场家庭大战开始吧......
北方的冬天很美,美的让人忘却了他的寒冷,鹅毛大雪说下就下,街上的白杨树、小巷的土坯墙、纵横交错的泥泞小道,每到这时都披起了厚厚的棉衣,一眼望去一片洁白,仿佛每一场雪都是来自天使的净化,这世间再无一点杂陈.....平房村,因为整个村子都是土平房而得名,这一刻,村口井边两道瘦小的身影却显得与着安静祥和的世界格格不入。
“雅芝,不要再往下去了,快上来,下面很危险的。”井边一道穿着蓝色打满补丁上衣、薄如纸张棉裤的小女孩趴在井边向井内喊道。“没事的大姐,我再往下面去点,已经听到水声了,一会记得用力点拉。”井下传来一道稚嫩女娃的声音。原来这两个小娃娃是张家的两个女儿,井上的是大女儿张雅琴,井下的是三女儿张雅芝,因为家里没水,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不得不到这冰天雪地的井里打水,因为冬天地下河水面下降,没办法,雅芝只好两腿叉在井边下到井里,这可急坏了在上面的大姐。“雅芝呀,你快上来吧,咱们不打了,回家我去隔壁村赵婶那借一桶。”“大姐,装满水了,快拉”,仿佛没有听到大姐的声音,雅芝在下面喊道。雅琴听到下面传来声音,赶忙用他那双早已冻得开裂的小手呲着牙往上拉,废了老半天力,终于将一个大木桶从井下拉了上来。不一会,一个同样穿着满身补丁,右腿露着膝盖的小女孩从井里钻了上来,雅琴见状赶紧上去拉了一把,边拍着雅芝身上的土边唠叨:
“死丫头,你可吓死我,这么冷的天爬到那么深的井里,万一掉下去咋整”
“哎呀大姐,你还不相信我吗?哪次打水不都是我下去,比这深的井我也下去过呀,不照样没事,再说掉下去更好,反正咱们在这个家没人疼没人管的,掉下去我都解脱了”雅芝听着大姐的唠叨反驳道
“十三四了,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天天说着这些丧气的话,谁不管你,谁不疼你,你大姐二姐还有两个弟弟哪个舍得你,欠揍了吧”听到雅芝的反驳,雅琴微怒到。
“行行行,我知道大姐疼我,所以刚才我都准备上来了,听到大姐要到隔壁村赵婶家借水我才又往下去的,那个死老太婆,表面随和的很,背地里都是坏心眼子,还有她那个傻儿子,到现在还没讨到媳妇,那老太婆早就打大姐的注意,每次看到你眼睛都放绿光,坏的很,我才不让她得逞呢”雅芝越提赵婶越生气,愤愤的说。
“行了,就你知道的多,走了,回家了,你二姐在家还等着咱俩挑水回去做饭呢”雅琴边说边提起木桶一边,雅芝见状提起另一边,“我要吃玉米糊糊”“好,回去叫你二姐给你做”姐妹俩说笑着向村里走去。笑语声在雪地里飘荡,井边又恢复了往昔的安静,只有雪地上杂乱的小脚印记载着有两个女娃来过。雪,越下越大,没过了树根,也盖住了那一排排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