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雪落小跑到桥上扒在石栏杆上,烟火倒映在她的眸子里闪闪发光。南城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怕惊了面前这位“小公子”。烟花放尽,雪落还沉浸在刚刚烟花绽放的瞬间,
“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女孩子家家的东西。”
雪落矢口否认,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女孩子家家的东西,再说了,我原本……”
南城颇有兴趣的将手背在身后,挑眉看着雪落露马脚捂嘴的样子,失笑问道:
“接着往下说啊,你原本什么?”
雪落气恼,转身跺脚离开,
“我原本……就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南城移步到雪落面前,挡住了下去的路,语气慵懒,
“你这模样,可不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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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谓江南才子南城终高山流水觅知音,以慰丧父母之痛,常见其与另一公子于清水亭中吟诗作赋,亦玩乐市井,云游他乡;世人亦云,身旁公子则为护国将军府独女,容貌姣好且活泼聪颖,实为相配。水波潋滟,渔舟唱晚,风光恰好。时光流连,年岁不复。
和嘉十八年元夕,江南才子南城与将军女雪落成婚,榆楼巷之盛景如四年前绚烂。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佳景佳期,红妆十里,亦娶你为妻。
大婚后两人定居在盛汀河畔,南雪轩中。自此岁月安然,两人恩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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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和嘉二十二年,边关来讯,雪老将军战死边关,举国同丧。
雪落跪在灵堂里,泪流满面。父亲一生为国家鞠躬尽瘁,母亲病逝那日父亲没能归来,只是带着满身伤痕在母亲灵前跪了三天三夜。雪落没什么可求的,唯独希望父亲能平安顺遂,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为父分忧。南城跪在雪落旁,看着她痛彻心扉却又说不出任何话,自己却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轻抱着她。
丧礼毕,雪落醒来已是三日后,腹部疼痛如撕裂般。南城和衣而卧,轻拥着她入怀,只是眼底乌青,有淡淡伤感。
“你很久没睡?”
南城安慰她笑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极其温柔,像是一团棉花把雪落的心塞的满满的,
“才睡醒,你再睡会。”
雪落无力地握着南城的手,轻声问道:
“我怎么了?”
南城吻了下她的额头,沙哑的声音像是风吹过草地般,略微颤抖道:
“有个调皮的小娃娃追着纸鸢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娘亲身体完全好了之后才会回来,”
一滴清泪从雪落的眼角划过,轻轻闭上眼,往南城怀里靠了靠,轻轻环住他,
“那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吧,估计在路上碰见爹爹了,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南城没让雪落觉察,抬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擦去了眼角的泪,说了声:“好。”
(六)
和嘉二十三年初,南城入仕,举家搬去京城。
一年前,雪老将军的心腹逃出京城,来到南雪轩告诉南城夫妇,此叛乱有朝中逆贼作祟,雪老将军为平复战乱,中了敌人的埋伏,战死边疆。他还带来一位朝中老臣,老臣跪在南城脚边,此人就是当年南老先生遇害时的知情人。南城没说什么,只是扶他起来,望了望门外橘红的晚霞,皱紧了眉头,思索些什么……
和嘉二十四年末,南城任光禄大夫,而雪落身体大不如前,也收了一点性子。南城放心不下,便得空陪雪落去街上逛逛,去茶楼听会故事,去一些园子里赏些花草;雪落也担心南城,但从来不问朝堂之事,等南城回来就把她新绣的荷包,新学的糕点给他。两人点着烛灯,相依到月亮爬上枝头。
又一年元夕,京城庆祝景象比榆楼巷更加繁华。一盏一盏的天灯照亮了夜空,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南城紧了紧雪落身上的斗篷,揽着她买了一根糖葫芦。雪落轻轻笑笑,
“我后来才知道你不喜甜食,那天你竟然把糖葫芦全吃完了。”
南城轻弹一下雪落的额头,
“公子给的,哪有不食之礼。”
雪落点了点南城的鼻尖,
“那今天公子我再请你吃,”
接着把自己吃了一个红果的糖葫芦递到南城面前,南城笑着咬下一口,
“今日红果可是格外甜……”
两人又买了一个花灯,一起写下自己的愿望,雪落扭头问南城,
“你想写什么?”
南城吻了下雪落微红的脸颊,
“平安顺遂,白头偕老 好不好?”
雪落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