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诗的结构,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章法,是我们通常都知道这四个字“起、承、转、合”。
一般来说,写作近体诗,这是决定写作是否成功的最关键的因素。
学习过绘画的人都知道,画一幅画,是需要先构图的。
在下笔之前,至少在你的心里,这幅画的大致布局你是要心里有数的。虽然旁观者看你随意挥墨,但是,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的笔墨不是乱泼洒的,而是“心里有数”的。
哪里该点重彩,哪里该轻浅的渲染,那里应该留白,在落笔前自己是有思量的。
做过雕塑朋友的都知道,一副雕塑作品的完成,第一步是要有构思,而操作时最先要做的,就是先搭“骨架”。
所有最后的形体表现,都是建立在这个“骨架”之上的。“构思”就相当于我们所说的“立意”。如何搭好这个“骨架”,就等于我们说的“结构”,也就是章法。
其实,单就“起、承、转、合”来说,它不是一个呆板的概念,更不是所谓诗学上的写作“框框”。
他体现的是基本的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我们浅显地理解一下。
万事皆有开端,所谓开端就是“起”。事物的进一步发展就是“承”。事物发展的本身就是变化,艺术性的提炼,那就是“转”。有开始就有结束,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是吧?
曲终人散去,来年再相聚,那就是尾声,也就是所谓的“合”。
这个规律,其实也是我们一般性的审美依据。所以,动辄轻视这个章法的人,他轻视的不是这个词本身,而是自然世界的发展规律。
换句话说,他所轻视的其实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个有序的世界。毫不夸张的说,看着很简单的四个字,其实是需要我们认真领会终生的。
我们在诗学上的进步,其实就取决于对这四个字的领悟。
认真的问一下我们自己,我们真的懂它了吗?
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盖房子。盖房子,如果基础不打牢,大梁搭的歪,那么,最后装修的再好有什么用?这样的房子经不起推敲的,一碰就倒,这就是家喻户晓的“豆腐渣”工程。
对照我们写近体诗而言,就是盖房子,就是在绘画。我们写诗其实是在追求一种美感的享受,我们都需要这种美要美的自然和真实,而不是“豆腐渣”之美。
如果诗之文体的结构不稳,无异就是一个“豆腐渣”作品,不管你用的辞藻是多么精心挑选的,多么华丽的材料,都是无用的。华而不实,就是这意思。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都知道郑板桥的竹子画的非常好。
“神似坡公,多不乱,少不疏,脱尽时习,秀劲绝伦”。——《清代学者像传》。
郑板桥一生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为竹传神写影,他曾有诗写道:
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
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他在少年时,屋旁有一片竹,他于是在窗上糊上白纸,白天的日光和夜晚的月色将竹影投射到窗纸上,他觉得零乱的竹影就是天然图画。
后来他说:“凡吾画竹,无所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
他通过观察和艺术创作的实践,提炼出“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的理论。
“眼中之竹”是自然实景,是对自然的观察和从中体验画意:“胸中之竹”是艺术创作时的构思:“手中之竹”是艺术创作的实现。
我们写诗何尝不是如此?!
主观与客观、现象与想象、真实与艺术有机地融为一体。师承自然,而又高于自然。这个境界应该是我们所追求的最高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