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陪伴都是朝夕相处,也许还有一种陪伴,虽然短暂,却是一辈子的印记。
——致那些曾经陪伴和指引我的老师们
斯大林曾言,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毋庸置疑,一位好的老师会对学生的成长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幸运的是,在我的生命中就有过这样几位对我影响至深的老师。他们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时间不长,但深刻影响了我多次重要的选择,且对自己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些过往的时光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在时间的长河中,幻化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陪伴。
01| 影响我命运的高中语文老师
最早对我产生深刻影响的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他也是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时至今日,我仍能清晰地记起他的容貌。他的个头不算高,中等身材,戴着一副宽框的眼镜,儒雅而博学。记忆里的他总是笑眯眯的,对待学生非常地温柔和耐心。
他对我们只有语重心长的教导,甚少苛责,是一位非常合格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恰如其分地总结了他所有的气质。
然而,对于我,他的影响远远不止班主任这么简单。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他间接改变了我的命运。
这个命运的转折点发生在高二,这是文理分科的分水岭。身处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重点高中,我们班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了理科,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个理科班的班主任。
自小迷恋文字和偏好历史的我却在这个节骨眼,动了学文科的心思。他得知以后,先是找我谈话,痛陈利弊,替我做了留在理科班的决定。随后,他又说服了我的家人让我接受留在理科班的事实。
年少的我,尚不能理解这个选择的重要性,也无法违拗家人而坚持自己的想法。况且,文科班在我们这个省重点学校只是少数,学校的荣誉是靠理科班才能得以维持。就这样,在班主任和家人的双重压力之下,我只能继续留在理科班。
然而,我的内心非常抗拒这一选择,并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反抗。我先是向家人和学校立下了一份“军令状”,如果我去文科班,一定会刻苦学习,考上北大,为学校争取荣誉。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学校把我调到文科班。
但显然,学校和班主任都没有理会我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我“上书”多次也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拒,在高二一整年里我的厌学心理非常严重,我的成绩从最好时班级前10名一度下滑至40名之外。除了自己喜欢的语文之外,其他科目成绩都不如人意,物理还曾考过不及格。
到了高三,眼看高考仅在咫尺,我的反抗和斗争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我只能以理科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无奈之下,我唯有奋起直追。如果注定不能自己选择学文还是学理,那至少可以自己选择大学的专业。把分数提上去,才能给自己更多选择的机会,这是我当时唯一的动力。
所幸的是,最终我的高考成绩还不错,在全省重点本科线之上。在报考专业时,我选择了医学。那时的我认为,医学是所有理科专业里最具有文科性质的学科,学医至少可以让我远离数学、物理这些复杂又高深的公式。
大学医学学习结束,我并没留在医院,而是选择当了一名医学编辑。当时的我只想,“编辑”这个字眼听起来还是可以与文字打交道的,这或多或少可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但没想到,“医学编辑”的工作与我想象的文字世界相距甚远,加之有生活的压力,我的医学编辑生涯也仅仅只维持了一年。在这之后,我便踏进了医药企业的大门,干起了与药物研究相关的工作。
回顾这一次次的选择,我认为,高二时文理分科的选择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次。这一次的选择决定了我人生的主基调——人,应该是理性的,不能仅仅凭自己的好恶来做选择。同时,这一次的选择也间接影响了我大学专业的选择和现在的职业发展。
因此,我对高中的班主任有许多的感激。我感激当初他替我做的留在理科班的决定,感激他没有理会我小孩子气的“抗争”,感激三年中他都一直让我做他的语文课代表,感激他给予我的一些小小的“特权”(比如让我给同学出作文题,给我的作文打高分之类的)。
他带给我短短的三年时光,就这样影响了我一生的命运。
02| 启迪我心智的大学哲学老师
如果说,医学院的八年里我学到的是赖以生存的知识和技能;那么在这里我邂逅的一位非医学专业的老师,则教会了我如何思考和判断。他深刻影响了我的心智成长和成熟,称他为我的思想启蒙之师,实不为过。
初识老师是在大三的马哲课上,他很好地贯彻了“思想自由、兼容并蓄”的精神。在课堂上,他什么都敢讲,但凡社会热点问题都会拿来讨论一番。这在以专制见长,唯分数论英雄的学校里是极为罕见的,以至于同学们都说他是马克思主义的叛徒。
我却喜欢地很。我喜欢他对于马哲这门学科理性而冷静的剖析,可以敏锐地指出其一些逻辑上的悖论。我喜欢他对许多社会问题独到而深刻的认识,以及身为一个知识分子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我最喜欢的是他对哲学核心精神不遗余力地宣讲,力争让我们拥有对人生,对世界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最后一点是我在他的哲学课上最大的收获。
那时候,每周一次的马哲课是我不变的期待,是我紧张枯燥的医学学习之余的调剂。我甚至还大胆地给老师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不知天高地厚地谈了一些自己对哲学的看法和对他讲课的建议。
由于这样的一封信,我和他的交流比其他的学生要多了许多。在后来的沟通中,我了解到原来他也是来自于农村地区。最初不过是普通师范毕业,在安徽一所偏远中学教书,但出于对哲学的热爱和对人生的追求,自考了本科,并继续攻读了北大的研究生,这样才留在了北京,成为了一名高校老师。
我被他的人生经历和奋斗的故事所深深感动,也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在哲学课结束之后,我仍保持着和老师之间的往来,甚至有幸经常出入他的家里。
老师就住在学生公寓后面的青年教师公寓中,一室一厅的房子里住着老师的一家三口。老师的家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满满两个书柜的书,我每次去都会有收获,不是自己在那儿静静看书,就是听老师给我们讲书。
彼时,师母还在外校继续念研究生,而老师的闺女也才刚刚上小学,一家人挤在非常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压力非常大。但我却丝毫见不到老师脸上的愁容,对生活他永远怀有乐观的态度,对自己永远充满了信心。
他的这种乐观积极的信念也影响了我,成为我当时克服生活困难,永远向前看,不悲观不气馁的重要精神动力!
大三结束后,我们都要去医院实习,不在校园里住了,去老师家里看书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但我听说老师又开了一门逻辑学选修课,于是又偷偷跑回校园听老师的课。
尽管最终我并未能坚持修完这门课程,但逻辑学带给我的基本理念和方法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也成为我后来工作中非常得力的一件武器。
现在想来,他的哲学课只有半年的时光,但他带给我精神的力量,哲学的理念,逻辑学的方法对我的影响深远而悠长。是他启迪了我的心智,让我学会了独立思考。也是他,让我在悲苦的人生中看见了希望,树立了自强自立的信念和信心。
03| 医学事业启航的领路人
未能如愿选择文科,被迫进入医学院的我,心中总有一丝丝的遗憾,虽身处医学院,仍有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不仅不安分守纪,老老实实地学医,还会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奇怪想法,时刻想要逃离医学。
直到大四那年,我在医院的神经内科遇到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领路人,才让我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影响了我研究生的专业选择和后续的职业生涯。
他是当时我所在实习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他是一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老师,是当时神内科室的创始人,身上有着无数的荣誉和光环。
当时的我并不是被他的头衔和光环所吸引,只是觉得他讲课很有意思。他教授的学科是神经病学,是一门公认的非常难的科目。但在他的课堂上,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和复杂的疑难病症都被他用十分通俗和诙谐的语言讲解出来,让我对这个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个人的理解,一个好的神经内科大夫,就像一个侦探高手,凭着病人身上的蛛丝马迹(症状),结合自身的推理判断(推理的基础是神经系统结构的掌握程度),再进一步进行更多证据的探索(准确合理运用检查手段),最后找到“案发”的真相(得到疾病的最终诊断)。
正是他,让我窥得这个学科的奥秘,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学科呢!于是在本科结束之后,我毫不犹豫选择继续神经内科研究生阶段的学习。
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次教学查房。那是一例以“癫痫”为表现的普通患儿,入院后做了很多检查找不到病因。最后到他查房时,他发现在患儿的躯干部位有一块不是很显眼的灰黄色皮肤,他敏锐地指出这是一个典型的疾病征象,并且以此为线索,最终确定了正确的诊断。
他就是这样通过言传身教,教会了我们如何将工作做到极致,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发现的蛛丝马迹。
他对待病人和学生态度也很和蔼,令人感觉如沐春风。在这样一位好老师的影响下,我们班有好几个学生最终都选择了继续神经内科的研究生学习。
在后来的学习中,以及直到现在,我都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师。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曾经带过我这样的一位学生。
然而,我真切地被他所影响着。在我短短三年临床医生的生涯中,我也秉承了从他身上学到的临床思维和医者精神。虽然后来的我离开了医院,选择了从事药物研究,但他为我打开了这个领域的大门,让我至今仍在这片天地里耕耘。
如今,他已离开了曾经带教和工作的医院,照片中他的两鬓也已染上了白霜,早已不是我记忆中风华正茂的模样。但在我心里,无论他身在哪里,都会是我医学事业之路上的那盏明灯,永远指引着我前行。
结束语
我可敬可爱的老师们,他们与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光有限,但却给身为学生的我带来深远的影响。他们或是用爱心关怀着我,或是用智慧指引着我,或是用人格魅力深深地感染着我。
我想,这大概就是师者之所以为师最大的意义之所在吧。这些或长或短的相处,留给学生的是一辈子的印记。这样的陪伴,时间虽短暂,意义却悠长。
感谢我敬爱的老师们,感谢曾经那些陪伴的时光,和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记。在人生和岁月的长河中,有了他们的陪伴,我的脚步会更加坚定,目光会更加长远,内心会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