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宋高僧传》卷十七记载: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翱上山寻访药山禅师问道。禅师用手指指头上的天,再指指面前的净瓶,问:“懂吗?”李翱不解。禅师便说了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李翱顿悟,并口出此偈。
禅师道行之高,身形如鹤,仙风道骨,超俗绝尘。坐于松树之下研读佛经,意态安闲自在。我向禅师问道,禅师并没有旁征博引,而是简简单单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开示,便道尽了深邃禅理。什么是道?道是青天上的云,是瓶中的水,道在一山一谷,一草一木,道在宇宙间的一切事物之中。
李翱是唐代文学家、哲学家,追随韩愈,曾阐释韩愈关于“道”的观念。药山禅师少年敏俊超群,素怀大志,投石头禅师门下,因住在药山而声名遐迩。两位高人能够心有灵犀,能够彼此会意,参透“云在青天水在瓶”所蕴藏的奥妙和真意。虽然这是禅师们最爱拿来启发学人的一句诗偈,但于我等凡夫俗子来说,要领悟玄机,远远达不到“顿悟”的境界,而是需要在时间、在磨砺中一点点解读。
生命的随缘随喜
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小和尚在寺院里撒草籽,风吹过来,草籽飘飘摇摇,有的落在墙角,有的落在石缝。小和尚喊着:“师傅,草籽吹跑了。”老和尚不以为意,只说了两个字:“随缘。”一场春雨之后,寺院里的草长出来了,新绿青翠,覆盖了寺院的角角落落。小和尚又喊着:“师傅,草长得好美啊。”老和尚淡淡一笑,仍然只说了两个字:“随喜。”
随缘,随喜,因这个故事而深深地刻在了我心里。读过的故事很多,能在书海里读到这个故事并记住这个故事,不也是一种随缘和随喜吗?再品“云在青天水在瓶”,品出的仍然是随缘和随喜。
云在空中悠然自在,水在瓶中静谧安然。你有你的世界,任你云卷云舒,辽阔高远。我有我的空间,无论花开花落还是阶前微雨,我对时光的变迁都报以一泓浅笑。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带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缘。与父母的缘,与子女的缘,与丈夫或妻子的缘,与朋友的缘。或许你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你会遇到谁,但不管是谁,那一定是你的缘。哪怕你遇见的是一阵狂风,把前一秒的艳阳丽日撕扯得零落憔悴,但如果怀揣一颗感恩的心,一份惜缘的喜,那么下一秒,你拥抱的何曾不是更美的一片天?
人生的淡泊高远
读易中天的《魏晋风度》,让我对那个时代士大夫们的旷达真率于遥想中颇多感慨。
陶渊明的《归田园居》,描绘了一个宁静纯美的田园世界,表达对自然和自由的热爱。“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面对大自然,人变得如此深情。
“竹林七贤”之嵇康受陷害,被司马昭处死,三千太学生集体为之请愿。临刑前,嵇康面不改色,如同平常一样。他向兄长要来古琴,抚了一曲《广陵散》,之后叹息道:“《广陵散》要失传了。”他从容就戮,此曲成为绝响。抱琴半醉、酣歌高眠,正是他逍遥云天的形象。
这样的风度,其实是享受生命每一个当下的存在。人生有太多离愁,太多意外,当生命的长度无法拓展时,便从容放下心中的负累,让它在每一分钟里花开绚烂。他们超脱,放纵,仿佛世界只剩下一曲歌,一杯酒,这绝对不是堕落淫靡,而是在纵酒狂歌中展示心灵最本真的追求。
这样的风度像《广陵散》一样,只能是绝响。现代的人忧得太多,愁得太多,急得太多。忧房价太贵,愁孩子入学,急工资不涨生意太难做。淡泊明志,宁静高远,这样的八个字常常当作了QQ签名,或者悬字于厅堂。可是有几人能真正入心入情?前不久本城一个年仅13岁的女孩跳楼自杀,令人扼腕叹息。如果真正能领悟,人其实就如同天上的云,瓶中的水,尊崇生命之本性,保持生命之常态,享受生命之快乐,又怎能轻易舍弃了花样的人生?
爱情的云水谣
曾经看爱情电影《云水谣》,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为什么他和她分开之后就再也不能遇见,不能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她爱着他,他却偏偏爱着另一个她?后来我还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永定,寻访云水谣。
现在回头想想,心里暗笑自己对爱情的太天真。
这几天刷屏率最高的恐怕是皮特和茱莉的离婚。他们恐怕是当今世界上最帅与最美的夫妻组合,羡煞各路人。可是,再美好的爱情,也有不得不结束的那一天。喜欢一种说法,爱的时候爱得全力以赴,不爱的时候,挥一挥衣袖,不回头,大踏步往前走。
分开的理由?理由有千千万万。同样一对男女,彼此的理由或许大相径庭南辕北辙。一定得公之于众遭来众人围观吗?甚至不惜揭露床第之事,不惜上演互撕大战,如“宝马”。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再回头想想曾经的海誓山盟耳鬓厮磨,是不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可笑的梦幼稚的梦?既然如此,又何必闹上公堂。
其实,爱情的告别,无非是因为,你是天上的云,我是瓶中的水。也许曾经我们相遇,吸引,因为爱而看不到彼此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可是有一天,你更愿意自由于天空,我更愿意静守于瓶。那么,告别是我们彼此尊重的最好方式。我留在我的世界,而你,将去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