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出差,妻周边城市访亲探友。订了同一个返回的航班。夫是公务舱,妻是经济舱。夫放好随身行包,特地过来与妻旁边的乘客换了位置,与妻坐在一块儿,一起看一部机上电影。
下飞机的时候,夫到前面公务舱取行李,两个人就分开下飞机。
妻下得飞机,地上好多人,面前是两辆摆渡车,前面那一辆快装满乘客出发了,心想他一定上了这辆摆渡车,在车上等她。就急急地往车里走。上了车,扫描一个又一个面孔,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心下正疑惑,车门关上慢慢启动了。她一扭头,身后五点钟方向,那个习惯性弯着背头发花白的熟悉的身影,一手扶着旅行箱把手,一手拿着手机,一边焦急地不断往飞机舷梯方向张望。她一瞅见,立马本能地用手拍打着车门,一边对着他喊:“我在这里!嘿,我在这里!”他听不见。她又冲司机喊:“开门!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开门!”
司机没理睬她。她也自觉有些太冲动了。旁边一个姑娘说:“没事的,他坐下趟车一会儿也就到了。你可以在门口等他。”
她不是不知道,可以下车后在门口等他——而是那一刹那的感觉,一种强烈的失散了的感觉席卷了她的理智。仿佛这一隔开,就成为了两个世界,永远见不着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回到他身边去,回到那个熟悉到闭着眼靠他的气息都感觉得出来的那个人那里去。这种感觉,混杂着沧桑,交织着大把大把的往事,让她眼眶湿润。
门口。他在车上就跟她招手,下了车就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拽着她的手——
“你跑那么快干啥?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我以为你上车了。”
“你都没来,我怎么可能上车?你知不知道,要是在战乱年代,我们就真的失散了。”
妻听了这句话,眼中泪花闪烁,原来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她看着他:“那一刻你心痛了吗?”
夫默默地注视着妻眼里的泪花,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手,紧得她生疼——
“错觉是真实的,但不是真的。我那一刻也觉得再也没有你了,急得不行。以后要等到一起了才可以走。好了,走吧,回家。”
红尘三千丈,原来是要找个伴完成这两人三脚的长途跋涉。遇到彼此,都心甘情愿献出一条腿来走了那么远,也曾被彼此绊倒,也曾被彼此嫌弃,也曾吵吵闹闹如弃敝履,也曾为地上的臭袜子怒吼恨不得把他拎起来跟袜子一起扔出去马上眼不见为净。真的要分开来,那条捆在一起那么多年的腿,它会思念,它会掏空,它就成不了腿了吧。
如此毫无剧情介绍的失散桥段,触动了彼此的内心。没想过真实过了把瘾——“试试下一秒,再也找不到你。”
结伴同行,还是互相体谅多点赞,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