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内心煎熬了很多天之后,晚上我从自习教室走出来,才知道原来几千人的校园也能如此安静,通往小卖铺的路不长,之前天天走,这次走的感受确一样。拿起电话,刚说到我不想上学了,眼泪就像汩汩泉水冒了出来,也同样倒灌进了我的喉咙,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我努力把眼泪擦干,又静无声息地回到教室坐下。
大概不到1小时吧,父亲就站在的教室门口,我赶紧出来,他牵着我的手,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不想上学这几个再次从我口中说出的时候又是止不住的泪水,那种梦想破灭的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曾经为了考上这所学校所付出的努力,来到学校后又是多少个清晨和深夜,你说过你的梦在远方,却即将要倒在当下。
父亲耐心的劝我,一如继往,就像小时候,大嗓门的他对我总是轻声细语。
当晚,父亲把我从学校带了回去,他觉得我只是一时想不开,不可能去放弃我的梦想。
二、
在家里经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经过一拔又一拔人的劝导,始终没有拉动我这一头倔驴。
那是十几年前,父亲带我去了我们当地最有名气的医院去看心理医生,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我逃了出来。
在高中教政治的爷爷联系了他的一位学生,当时已在清华大学心理学毕业多年,在那个小屋子里,与我交流了很久。
一向从来是无神论的父亲,也开始尝试问身边的人,是否找个大仙看看。
父亲彻底绝望前,是经历了多少个希望。
我们又来到校园,去收拾我的那些行李,他又再一次的劝起我来,他不想放弃任何的机会,再次来到校园可能会勾起我的那颗已远去的心。在离宿舍不远处的路边,三三两两的同学过来,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我回来,我不作声,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我突然看到父亲的眼泪,豆粒般地往下掉,重重的砸在地上。
这是我至今长这么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流泪,而是当着眼着的一堆小孩。
我的梦破了,他的梦也破了,破的是他的希望,他不希望眼前的这个孩子跟他一样,以后就是靠出卖劳动力去生活。
三、
在家无所事事了一些天,我决定跟父亲去建筑工地打工,我要为家做些什么,也为自己。
冬天的风都带了刀子,每天天不亮我和父亲就出发,早早的到了工地,除了开始的几天感觉新鲜,其余的时候就是早早盼望着下班,早早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不能否认,那种累和学校不一样,你的脑袋是轻松的。
有一个中午,收工去吃午饭。
迎面走过来一些卫校的女学生,青春亮丽,笑声爽朗,一身朝气,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校园生活,内心一阵翻腾,她们刚刚走过,我下意识得看低了低头,想要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一双满是泥土的鞋子,鼻子好的人甚至都能闻到里面藏着的味道,一条破破烂烂又宽又肥的帆布裤子,不光是土,还有很多油渍,上身是学校军训时留下的迷彩装,头发长而带有泥土的颜色,如果当时能定格一下我这瞬间,我觉得会很有意思。
这时又过来一群学生,刚才还看了看她们的几眼,这时在意识到我现在的样子时,我低下了头,默默的向前快步走去。
纵使好多年过去了,纵使现在也没有让父亲失望,但因为当时的放弃,让现在的我更加珍惜现在,珍惜那些在我脑海中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