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任意门·荒岛小屋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座荒岛上,既不知为何会到这里,也不知如何到了这里,更不知为什么自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在沙滩上,还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其中,捏着大腿都捏出了乌青如果是梦也应该早该醒了。所以自然这是真到不能再真的现实,而此后一切的行动必须围绕这个现实进行判断,无论如何这便是目前的现状。
整个小岛上熟悉的仍旧只有那抹夕阳和静静的海滩。我张开双腿躺在沙滩上,迎着大海摆出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字。傍晚的沙滩已没有多少热量,闲适的海鸥在远方漫无目的地飞翔,应该也迷惑于身处此地的自己吧。或许海鸥其实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并且正一刻不歇地在赶往回家的路上,然而孤岛独处的自己需要一个同病相怜,同样漫无目的的伙伴,即使是假象也好,编造的也罢,孤独的人生需要谁的安慰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
任凭海浪懒懒得轻抚脚面,饱含着新鲜阳光的海水轻柔地包围着整个脚丫,又轻柔的退归大海,每次轻柔的安抚都带着的冰凉触感,让人保持清醒思路清晰。刚才的梦境记忆犹新,自己穿着中年男子的工作服,在发霉的雨天挤着地铁,赶到了老气横秋的办公室过着无聊无趣的生活,怎么想自己都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在让人担心的处境里,为何连做个梦都让人胆战心惊不得安慰呢。
虽说理论上自己没有来到这里的先决条件,更何况自己如何会独自一人流落至此,这点搜遍记忆深处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看着夕阳西下,东边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升起,与西边的太阳交相辉映。太阳没有了正午火辣辣的力道,此时正温柔地给大地罩上最后一层余温,月亮皎洁无垠,慈祥的注视着人间的一切,似乎告知大家长夜即将来临。太阳与月亮此时此刻似乎抓紧着最后的时间互相道别晚安。
景色虽美但是不知何时会落幕留下一片漆黑和无尽的夜。所以现在怎么看都不适合细细品位这美的无限好,而应当从实际出发找个地方过夜才是当务之急。漫漫长夜孤岛求生,我自然没有这种经验,即使是看过多集的荒野求生,可感兴趣的总是贝爷到底能吃下多少虫子,还吃的满脸幸福——鸡肉味嘎嘣脆。所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至少得找到一个地方凑合过一晚,接着必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探索小岛的每一块土地,确定所有的危险然后再找到离开的办法……趁着天空还留着一片夕阳,墨菲看了一眼手表确认时间,指针停顿在4点30分。至少距离天黑的一段时间,必须争取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过夜。
墨菲目前身处的位置正对大海春暖花开。脚下是一大片沙滩,遥望背后沙滩远处郁郁葱葱,应该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吧,既然有树林,那么能找个地洞也好,树洞也罢,再盖上些许树叶树枝遮挡,这样的应该能凑合过夜了吧。但是如若山中存在野兽之类的动物就得重新考虑,毕竟还不会爬树,即使累得一身汗爬了上去,可也担心如何在树枝上睡,而且还冒着了从树上掉下来的风险。想及此处,墨菲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哎,看来今晚是过不安稳咯。
离开沙滩,外面是一条开阔的公路,公路东西朝向,虽说自己觉得是公路,其实也只是一条铺垫厚实的柏油路,按照宽度最多只有双车道。路上的行车标志固然没有,连必要的路灯也不见踪影。但是墨菲还是一口咬定这一定是公路,因为只要是公路就理应连着康庄大道,顺着公路走,就能找到回去的路。或许运气好还能碰到顺路的司机载我一程,顺着这样的思路墨菲信心大增,顺着公路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大踏步地行进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景色也是乏味的很,当然也没碰上半个人。位于自己左边的是一片沙滩,暖意融融,而自己右边则是一片森林,森林远看郁郁葱葱树叶泛着阳光充满生机,可是近处却是高耸入云的树干,眺望着漆黑一片的世界阴冷十足,一旦靠近便是狂风大作呼呼吹动着树叶,发出警告的声音,拒绝着一切的靠近者,仿佛一旦踏进生死未卜。原来森林是那么恐怖的地方,饶是嗅闻其中也充斥着一股危险的味道,看来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贸然踏进。不知不觉意识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道路还是看不到尽头,夕阳还是斜在空中,手表上的时间还是显示着4:点30分毫无变化。
想必是坏了吧,用于显示时间的装置,一旦失去了精确显示时间的作用就变成了累赘,疲乏的身体带着晃动的手表,越发感觉手腕的沉重与吃力。仿佛浑身的重量都被一块小小的手表重压着,不透气的表带压制着呼呼冒汗的毛孔,潮热的湿气缓缓地从整个手腕慢慢延伸到大脑深处……闷,热,烦躁的感觉冒失失的裹挟着自己的全身。
想到这里,真想把手表扯下丢到路边。然而身上除了手表以外,其他的配件一概搜寻不到。空空的口袋,没有可以联络感情、联系亲人、紧急呼救的手机,没有可以住宿、吃喝、购买必要物资的钱包,连最低限度的的身份证明都不存在于此……对于没有一切孑然一身的自己,谁又知道大脑中的自己切切实实就是真实存在的自己本身呢?存在于大脑中的是对自身存在的认知,然而作为认知载体的记忆,本来就是充斥假象而又虚幻的东西,还经常错误地提供着各种善意而又易被揭穿的信息。因而没有了客观证物的辅佐,那么一切便都成了不切实际的妄想,而身处妄想中心的自己对于存在的意义也无法不产生犹犹豫豫的怀疑。因而戴在手腕上的机械,就成了记忆与现实的有效佐证,成为了自己和旧世界唯一的联系。
想着想着,脚下丝毫没有停止步伐,道路前方就是尽头,转角处朝着森林的方向是一条羊肠小道,泥泞的小路蜿蜒曲折靠近森林风声却没有之前的那么紧密,那么令人彻骨寒。小路两边像是被人特意修整过一般,虽说地上偶有断落的枝丫,却不见老树枝杈的盘根交错。走了没多久,小路在这里成了一个丁字路口,另一端仍旧通往森林深处不知何处的地方,而此时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一圈呈圆形的钢铁围栏,入口是一扇大铁门。就像从前幼儿园时候操场上的那个永远锁住的活动间。当初小时候仗着人小鬼大,一溜烟便能赶在大家到来之前钻进栅栏里面,像是发现阿里巴巴的宝藏一样兴奋地玩耍起来,骑着最高大的木马,拿着塑料剑一路斩杀……仿佛拥有着整个世界的宝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再也钻不进去了,若是拼命挤进去,一不小心便会把脑袋卡住,那时候只能尴尬得等着老师来解救自己。自此以后,阿里巴巴的大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思绪回到眼前,眼前的围笼里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宝藏呢?那闪门上一把生锈的大锁已然被腐蚀断裂一拉就断。推门而入是吱吱嘎嘎的声响,门后面看到了一栋小木屋。看来今天晚上住宿是有着落了,果然让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荒岛上,总不至于存在第一天就饿死累死吧。
推门进入小木屋,虽然没有人活动的气息,但整体小屋还算干净,像是有人不定时打扫一样。整个木屋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需要。正门口突兀地放着一块正正方方的大石头,这石头是谁搬来的自然不得而知,兴许是造房子的时候石头已经存在于此地懒得搬走自然也未可知。仔细观察石头下面,有一块暗示底下存在于地下室的铁板门,当然有石头压着,根本无需担心有谁突然从下面钻出来吓到自己。当然如果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自然是满心欢喜,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多半不会是什么善类。石头既然压在上面也说明下面有不至于方便被人查看的东西吧。
进门右侧是一个水槽,生锈的管道接到远处,也不知是通了自来水还是附近有类似小溪的淡水存在,不过拧开水龙头开关,虽然不十分流畅,但水流切切实实地缓缓流下这点着实让人安心。水槽旁边是个灶台,用着天然液化气铁罐,检查了一下胶管,没有老化裂开的迹象,于是小心的打开液化气,竟然一点就着了。类似餐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煤油灯,煤油灯旁边还放着几盒方便面,真是简单方便的设定。不知不觉走了许多路,顺手泡了一盒泡面,反正暂时看来也没有谁会回到这里,而且吃几盒泡面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斤斤计较的。
小屋的左边堆着一堆稻草,看来是用来睡觉的地方,稻草虽然说不上舒适还扎痛着身子,但是好歹是比较松软的,总比之前想象的地洞树洞要踏实了好多。吃完泡面又烧了一壶水,墨菲躺在草堆上休息了一下,把手表放在耳边,这是20岁生日时浩明送的机械表,记得几个月前还心疼得去了专柜做了保养,果然机械的东西还是比较烧钱的,不过2年来一直精准的记录着时间,放到耳边,侧耳倾听机械滴答的响声,滴答滴答,机械仍旧不停的运转着没有一刻休息,然而表面的时间仍旧停在4点30分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突然间一个想法涌上心头,穿起跑鞋再次穿过小径,两旁的树荫也不想初来时那么排斥陌生人了。回到大路眺望大海,夕阳还是这么斜斜的挂在空中,与东边的月亮似乎攀谈了好久不肯离去。侧耳再次倾听手表机械滴答的响声,心说莫不是时间在这个小岛停止,这里是一块没有过去也不存在未来的地带。
此时身上一阵困顿,疲乏终究还是淹没了焦躁,回到木屋严严实实地裹着草堆,躺着回想小时候一直希望时间不要前进,永远停止在这一刻,然而时间若真的停止了却又是那么令人烦恼的一件事情。不过至少在天还亮着的陌生地方睡觉会比较踏实吧。说不定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呢。所谓时间停止之说兴许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还是任由时间给自己答案吧。想着想着墨菲便又沉沉睡去了。那一晚我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