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养老院，高二那个冬天，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看见我爷爷。昏暗的养老院小房间，在大雪的照映下有了一丝丝的明亮，是不是就像人生命尽头的回光返照？确实可笑。房间有着刺鼻的意味，爷爷躺在床上，盖着毯子脏而薄，神情黯淡。记忆中我 父亲和爷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从房间门口到角落的小床上短短没有三米 却好像又有我的17年 父亲的42年 爷爷的84年那么长。在这仅有的光亮中有老房子袅袅的炊烟，有大淹塘里的青色菱角，也有老家后山老祖坟上每个清明热闹的爆竹声和飘摇的吊子。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是我父亲和他父亲的。 爸爸跪在床前，手握着爷爷的手，“爸，毛来了，我是毛儿”，话说着 泪水就出来了。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呆呆的站在父亲身后，手脚冰冷，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只是慢慢的叫了：爷。爷爷精神呆滞，空洞的眼神下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我们，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显然是认出了来。爷爷显得异常激动，想要挣扎着起来 没有成功。父亲紧握着爷爷的手，一直哽咽着。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对父子，就好像我是一个外人一样。我除了手脚冰冷 其余的都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心理仍然在怨恨着二伯和爷爷。大概十几分钟 又或许半个小时，爸爸平复下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让我先回去。走出养老院，凛冽的冬风吹在脸上感觉异常冰冷，太阳光穿过雪花照射在大地，甚至连一丝温暖都没有带来。我甚至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流。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奄奄一息的爷爷。 等再一次接近他，他躺在坟里，坟上有他的名字丁兴吾，我们之间隔着家乡霞西长岭的泥土还有生与死。坟前有小姑 大伯 二伯 爸 我还有请来的个道士，坟里只有爷爷。坟是爷爷生前挑的 ，道士是爷爷死了长辈们请的。爆竹、经文、哭喊，众人在坟前热闹；泥土、棺木、死亡，爷爷骨灰独自在坟里寂静，也许以后还会有我奶。 几天后几个月后甚至 几年后，我经常梦见爷爷，有他年轻时候也有我父亲年轻时候。从梦中醒来惊骇不已，也不敢告诉父母，一人细细回想，每每到此便难以再次入睡，通宵看书，彻夜难眠。仿佛在文字里可以看见生命和死亡。好长一段时间我精神萎靡、郁郁不振。正值高三关键时刻，大家却都在想着理想和未来，而我却在想着过去和死亡。直到有个人出现在我的人生中，那个人在那片阳光中熠熠发光，在那场大雪里温暖异常。
风雪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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