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渡边淳一笔下的片桐修子美丽能干,在外企任职,与事业有成的已婚中年男子远野始终保持着“情人”关系。纯粹爱着自己的修子令远野越来越着迷,终于决定抛弃家庭,与修子结婚。然而,修子却在此时提出了分手。

渡边淳一给出的这个结局最是引发争议。有人会认为毁三观,居然把婚外情写的这样正义凛然;有人认为修子太自私,在远野为她做出如此牺牲时,尽然提出分手;而对修子来说,他永远是恋人,是情人。除此以外的远野与修子毫无关系,她也根本不想知道。

“修子深深地爱着远野,但这仅仅是与自己在一起时的远野。一旦离开自己,去公司上班,回家里与妻儿团聚,这时的远野便与修子没有关系了。这便是修子对远野应有的良知,也是她道德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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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这个词是不被社会主流认可的。他们的感情也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修子只是单纯的爱着远野,从未想过要影响他的家庭。修子在整理与远野的感情中,也同时在确认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法语中的“曼特莱斯”,修子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情人的地位确实不稳定,但同时却代表着美丽的存在。忘记日常生活的琐碎杂事,相互体贴,相互慰藉。难得的见面,使双方都将自己的美德表现出来。”

修子一方面享受着自由“不管怎么爱着这个男人,也不想失去自己一个人时的清静,自己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这是最重要的”;另一方面也不排斥婚姻,但对于和远野的婚姻,修子的立场是“如果真的爱自己,应该在与妻子关系搞僵之前,开诚布公地与妻子挑明,分手,再向修子求婚,这才是修子所希望的。”

渡边淳一这样细腻的心理描述,带来了另一种爱情与婚姻的思索。婚姻是否等于爱情?爱情是否一定要走入婚姻?婚姻以外是否应该产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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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父母亲那里看到的婚姻是最普遍的夫妻关系。在合适的时间遇上一个合适的人,或许一念之间就决定了今后几十年。我们喜欢用“天长地久”“永恒”“忠诚”这样的字眼来期盼我们的爱情,我们的生活。

我们用“不变”的决心来抵挡时间无痕的变化。我们害怕改变因为我们害怕忘记,我们用“婚姻”来做保障。曾经婚姻是为传宗接代,因此简单;如今婚姻是为了不会忘记,所以复杂。

“忘”字据说在《庄子》一书中出现80多次。颜回首先忘掉了“礼乐”,进而忘掉了“仁义”,最后在“坐忘”阶段忘掉了身心。通过这三步由浅入深的“忘”,最后“同于大道”。

庄子之“忘”始于“物”,首先是从“物”的束缚中超脱出来,不受功名利禄的诱惑,不追逐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其次,忘掉“仁义”、“礼乐”、“天下”,“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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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社会伦理及名教关系在这个过程中被解构,人就不再囿于道德系统的束缚和强制,与之相随的则是向自由的进一步靠近,人被还原为独立的人,不再在关系中扭曲本性,使个体的精神、个性和人格得到突显。

当我们以为自己占有了“物”,实则在我们起心动念去占有“物”之时,我们就已经被“物”所占有;我们一直想去占有的“情”,起心动念时也已被“情”所困。忘记一切就是不被一切所左右,而与自己相适应。这不是否定人生,而是在逐次的相忘中找到真我。

修子就是这样,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被传统的观念左右,严格的遵守着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正如费希特在《论人的使命》里提到的,“人的最终和最高的目标是人的完全自相一致。”我是自己的目的,没有其他的东西来决定自己。生活本是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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