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的那些文人们之:
光彩照人的“玉人”裴楷
裴楷是个低调的美男子。在那个美男如云的时代里,远不如何晏等人名气大。
裴楷(237年-291年),字叔则。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县)人。魏晋时期大臣、名士,东汉尚书令裴茂之孙,曹魏冀州刺史裴徽之子,西晋司空裴秀的堂弟。
裴楷出身著名世族“河东裴氏”。河东裴氏是中国古代一个以河东郡为郡望的裴姓士族。裴氏家族是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里盛名久著的一个望世家族。魏晋之际,河东裴氏与琅琊王氏同盛于一时,当时人称有“八裴八王”,那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到唐朝时,这个家族出了17位宰相。
裴楷年少时就十分聪慧,小小年纪就有了不小的名声,擅谈《老子》、《易经》。他的父亲冀州刺史裴徽,一向喜欢结交名士,所以裴家门庭中,文人骚客往来不绝。裴楷天资聪颖,自小又接触到各种高雅之士,耳濡目染了各种才学,也难怪才识过人了。家庭的因素对每一个人的成长都至关重要。
他成年后气度高雅,风采神韵,英俊清朗,仪表出众。《世说新语》上讲:裴令公有俊容仪,脱冠冕,粗服乱头皆好,时人以为“玉人”。见者曰:“见裴叔则,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意思就是说:裴楷仪表出众,就算脱下礼帽,穿着粗布衣服,披头散发仪容不整的时候,都很好看,当时的人们说他是“玉人”。见到他的人都说:“看见裴楷,就像行走在玉山上,感到光彩照人。”
如此想来,我们觉得,可能他的出众不仅仅是容貌,还有他的才华、气度和修养。外表和内涵的统一才能让人十分出众。史书上也讲了,他博览群书,特别精通理义,是一个知识丰富的人。
最初他被钟会赏识并推荐,《世说新语》里讲:“钟士季目王安丰:阿戎了了解人意。谓裴公之谈,经日不竭。吏部郎阙,文帝问其人于钟会。会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皆其选也。”于是用裴。”这段话的意思是:钟会(字士季)评论安丰侯王戎说:“阿戎聪明伶俐,懂得别人的心意。”又评论裴楷说:“裴公善谈,一整天也谈不完。”吏部郎这个职位空出来了,晋文帝司马昭问钟会谁是适当的人选,钟会回答说:“裴楷清廉通达,王戎能掌握要领而处事简约,都是适当的人选。”于是司马昭委任了裴楷。
咸熙元年(264年),贾充受命改定律令时,任命裴楷为定科郎。等到后来完成时,裴楷奉命在殿前宣读(裴楷特别擅长当众朗读,这是他的强项),让大家讨论其中的措施。大家都注视着他,听他朗读都忘了疲倦。
咸熙二年(265年),司马炎任抚军大将军时,精选僚属,任命裴楷参抚军军事。西晋建立不久,裴楷被拜为散骑侍郎,历任散骑常侍、河内太守等职,又入朝担任屯骑校尉、右军将军,转任侍中。
裴楷的儿子裴瓒娶了外戚杨骏之女,但裴楷素来瞧不起杨骏,与他不和。永熙元年(290年),杨骏在执政后,转裴楷为卫尉,又迁任太子少师,但裴楷在任上悠闲自得、无所事事,不参与到杨骏和他人的政治斗争之中。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裴楷还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元康元年(291年),杨骏被皇后贾南风诛杀。裴楷因为是杨骏的亲家而被收押至廷尉处,将被定罪。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许多人都在此时遇害了,大家都感到震惊与恐惧,只有裴楷神色不变,举动和平时一样,要来纸笔与亲戚故旧写信。后来靠侍中傅祗救援保护(当然这也应该和他原来雨杨骏不走动、保持距离有关),他才得以幸免,但还是被免去了官职。
裴楷的人品受到众人的敬重。太保卫瓘、太宰司马亮都称赞裴楷忠贞正直,不阿谀奉承,应受到封地,于是他被封为临海侯,食邑二千户。
那时朝廷内部矛盾重重,争斗不止。卫瓘与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有矛盾,因为司马玮傲慢固执又喜好杀人,他们就想夺去他的兵权,并且让裴楷接替司马玮任北军中候。司马玮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裴楷听说后很害怕,不想得罪司马玮,不敢接受北军中候的官职,转任尚书。
裴楷的长子裴舆开始时娶司马亮之女为妻,裴楷之女又嫁给卫瓘之子,他清楚地看到了统治者内部的争斗,已是水火不相容,担心自己陷在高层掌权者的矛盾之中,忧虑内乱尚未结束,怕引火烧身,于是请求外出任职。正当裴楷要出任时,果然发生了内乱,司马玮矫诏诛杀了司马亮与卫瓘。司马玮认为裴楷之前曾夺自己北军中候之职,而且又和司马亮与卫瓘是婚亲,于是秘密派人巡捕裴楷,想要杀害他。裴楷清楚司马玮对自己不满,所以在听说变乱后,马上单车返回洛阳,藏在岳父王浑的家中,与司马亮的幼子在一夜之中转移了八次,这才得以幸免。
不久,司马玮事败被杀,裴楷出任中书令,加职侍中,与张华、王戎共同管理军国要务。
裴楷晚年因病请求逊位,尚未获准。等到裴楷病重时,惠帝命黄门郎王衍查看裴楷的病情,裴楷回眸注视着王衍说:“竟未相识。”王衍回去后,非常感叹裴楷的姿质不凡。
元康元年(公元291年),裴楷就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谥号曰“元”。关于他的去世,传说很多,也很荒诞。有的书籍记载上说:裴楷家中突然出现种种不祥征兆。家中的厨子愕然发现,家里的米下锅后不是变成拳头的形状,就是化成鲜血,有的时候还会变成蔓青菜。一家人都忧心忡忡,十分担心,心想难道这是上天要带走玉人了吗?不久之后,裴楷果然去世了。
袁宏在《名士传》中以裴楷等人为“中朝名士”。
裴楷有着一定的政治才能,对一些问题的见解深刻精确。吴国灭亡、天下统一后,司马炎准备整治太平之化,每次引见公卿大臣,都与其谈论施政的方略。裴楷陈述三五之风,又叙说汉魏盛衰之迹,借以匡正时政,对他的议论司马炎深表赞同,在座的人也都感到叹息佩服。
还有晋武帝司马炎刚登基后,曾用蓍草占卜。当时讲:推断帝位能传多少代,就在于这个数目的多少。结果得到了“一”字,司马炎很不高兴,因为数字太少,群臣也吓得脸色发白,没人敢说话。这时裴楷却依照王弼的《老子注》从容解释说,“臣听说,天得到一就清明,地得到一就安宁,侯王得到一就能做天下的中心。”司马炎听后很高兴,群臣也都赞叹并佩服裴楷。
他曾在朝上侃侃而谈,劝皇帝以史为鉴。晋武帝司马炎曾经问他,天下人怎样评论他的得失?裴楷直言不讳,一针见血地指出:“陛下之所以不能与尧舜相比,就是因为朝中有贾充这样的人在!”贾充就是后来的国丈,皇后贾南风的父亲。对于这样的奸佞之人他敢于仗义执言,在那时是十分不易的。
当时位高权重的王衍曾经说:“我认为裴令公精明开朗,在众人之上,那不是一般见识的人呀。如果人死还能再活,我要和他为同一宗旨努力。”
裴楷性格宽厚,能容纳别人,很善于与人相处,并且有知人之明。长水校尉孙季舒曾经与石崇畅饮,酒喝多了,傲慢过度,石崇想上表罢免他。裴楷听说了,就对石崇说:“您请人喝下烈酒,又要求别人遵守正礼,这不有些矛盾吗?”石崇想了想于是作罢。当初,乐广还侨居在河南,还没有什么名气时,裴楷见到他,就感到很惊奇,觉得这是个人才,就将他推荐给相府,后来乐广成为了西晋著名的清谈领袖。
裴楷还有好周济贫穷者的喜好。每逢去富贵豪华的地方游玩,就拿走别人的珍宝古玩,即便是车马器具服饰等也不放过,并很快就把这些东西送给穷困的人。他曾经经营了一处别墅,他的堂兄裴衍见到后很喜欢,裴楷马上就把房子送给了裴衍。
《晋书裴楷传》上说:“梁、赵二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楷岁请二国租钱百万,以散亲族。人或讥之,楷曰,损有余以补不足天之道也”这段话的意思就是:梁王司马肜和赵王司马伦是皇室近亲,贵极一时。裴楷曾请求他们两个封国每年拨出税钱几百万来,周济皇亲国戚中那些贫穷的人。有人指责他说:“为什么向人要钱来做好事?”裴楷说:“破费有余的来补助欠缺的,这是天理。”传记上接着说:“安于毁誉其行己任率皆此类也。”意思是:裴楷不在乎别人的诋毁,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经常是这样的。
裴楷的作品大都已经遗失了。《隋书·经籍志》注说:“梁有光禄大夫《裴楷集》二卷,录一卷,亡。”《全晋文》又收录有一篇《与石崇书》。
在介绍完“玉人”裴楷之后,再说一个小故事吧。中国古代著名画家,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洛神赋图》的作者顾恺之在给裴楷画像时,给他的脸颊上多画了三根胡子。有人问他是什么原因,顾恺之说:“裴楷俊逸爽朗,很有才识,这恰恰是表现他的才识啊。”看画的人仔细寻味这幅画,确实觉得增加了三根胡子才更有气韵,远远胜过还没有添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