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没事,还是一如既往地按时醒来,手刚伸出被窝,一股寒气就顺势侵袭而来,再看看黑黢黢的窗口,聆听各种沉睡的声音,再没了起床的勇气。百无聊赖中,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去医院的情形了。
我是夜里去的,狂奔中蓦然发现一向拥挤的马路原来并不狭窄,也明白了在市区行走也是会有超速的可能的。医院里,也一改白天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模样,昏黄的路灯懒散地扔出几缕微光,像是睡意朦胧的人的眼,时时勾引行人的困意。可是,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哪里有睡意呢?偶尔路上碰见的行人,个个脸上交叉错杂着无奈、忐忑和匆忙。我想,我们脸上也写满了担忧吧,只看见老公和我去哪个科室都是小跑去的,这可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提到哪个科室,就不得不提去相关科室的经历了。医生给了三个检查单,指点让先去医技楼二楼和四楼做检查。我们就穿破夜色,沐着灯光找到医技楼二楼。走廊里一样亮着瘆人的白光,除了我们,除了我们的脚步声,整幢楼都好像空了一样,再找不到其他人或者声音。我们怀疑是记错医生嘱咐的楼层了,于是又上三楼。刚好,三楼正有人做检查,我们迅速把检查单递过去,可是,医师看了一眼:“两个单子都不在这里做。”平淡的话语像窗外的一股寒风吹在我们身上,凄神寒骨。眼看着他要转身离去,我们赶紧小心地询问应当去哪里做这些检查。好心的医师告诉我们“一个二楼,一个四楼”。我们顿时迷惑了,二楼各房间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是没有人嘛,怎么做检查啊。许是我们太不上道,也许是我们打扰了他的工作,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会没呢?都在值班室呢。每个楼层的值班室都在这个位置,你去看了没?”好吧,我们也是知趣的人,问出想要的信息了,就决定先去四楼。
果然,四楼值班室的灯亮着,检查室里传来孩子阵阵的哭声,夹着年轻母亲心疼的安慰声。我们静静地在室外等着,27度的室温立刻暖和了我们冰冷的手脚;接着医师细心的检查也给我们带来一丝温暖。为了节省时间,我留下等报告单,老公他们去二楼做检查。报告单很快就出来了,我感激地接过报告单,在医师“把门关上”的嘱托中向二楼走去。
二楼电梯口,我遇到了准备乘电梯的老公等人,询问得知,在楼上值班室相应位置敲会儿门,里面果真传出人声。就在我等一份B超单的时间内,他们做完并拿出检查结果,快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又回到急诊楼找医生。“好梦频惊”的医生看了看我们的检查单:“这两项都没事。你们的验血单呢?”于是我们又拿着第三个检查单去抽血。老公按照化验室的人的指示,穿半个医院去急诊楼对面的6号楼送采集的血样。我则带着老人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想想无处可去,就又转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看到我们,贴心地说:“验血的单子要两个小时以后才能出来,我先给你们开几瓶水,你们先去输会儿水吧。”就这样,我们有了一处休息的地方。
在我取药的当儿,老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去抽血处:“不是在6号楼化验吧?”
“你知道不是在那儿化验?!你去了没,你就说不是在那儿!跟你说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那里没人啊……”
“没人就不是在那儿了?你只管送过去,放在那架子上就行了,别管有人没人!”
“……”
“啪、啪、啪”,走廊里又传来老公的跑步声。
我抱着四瓶水和零零散散的不太多的一堆药,送到护士站,焦急地等着护士配药。“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的?”一瘦高个晃着手里的白纸问向护士。刚好是找我们的,我赶紧答应。“跟你们的人说,把血样送到医技楼5楼,在那里化验!”说完,他将手里的白纸扔给我就转身离去了。一头雾水的我们不敢怠慢,急忙给老公打电话,让他回来,拐去医技楼。我这才有功夫研究这张白纸,也是一张验血报告单。对比各项参考数据,谢天谢地,各项正常!后来根据医生的语意,估计这是一张血常规检查。
病人输上水了,我们又接到了老公的电话,他要确认是不是把血样送到医技楼5楼,因为他在相应的值班室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却没有一滴回应声。不过,在确认后,他最终还是敲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的,尤其忐忑不安的等待几乎能摧毁人的意志。输液室里拥挤不堪,我宁愿坐在过风的走廊瑟瑟发抖。凌晨5点了,绷了一夜的心稍稍平和些了,一阵困意像是配合黎明前的黑暗似的席卷而来,奇怪的是,好像也没那么冷了,我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小憩。刚进入混沌状态,一阵“妈啊……妈啊”的大叫声又把我拉入现实,突然感觉更冷了些。那股声音来自走廊那头,大概对着楼梯口的位置。反正坐着也是冷不可遏,我起身前去查看,原来那是重症监护室。里面又传出几声“妈啊……妈啊”的喊声,我想他可能是疼痛难忍,想像孩子一样寻求母亲的庇护吧,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给精神带来一点安慰,可见母亲对一个人的影响是贯穿整个生命历程的。母亲啊,好好爱护每个孩子吧。
6点了,有了灯光助威,医院的天也蒙蒙亮了,按时间算,我们的化验结果也该出来了。我就独自去医技楼察看。5楼,化验室的灯很亮,传出的机器轰鸣声也很响。值班室却还被黑暗笼罩着,里面没有鼾声,可是我想,里面的人一定梦到与自己的父母、爱人、孩子团圆嬉戏,享尽天伦之乐,大有乐不思蜀之概,要不然,作为值夜班的医护人员怎会如此贪图夜的安闲呢?既然他有好梦,那我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毕竟我来取化验单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而他的梦,一旦被打断,怕是再也续不上了,至少是今夜无梦了。带着对他的体谅,我在走廊徘徊几圈,心定神闲地看完所有化验室门口的简介和警告,见他依旧继续着好梦,想着我们还没输完水,就等输完水了再来也不算迟,我又回到输液室。
7点了,输完水了,老公又去看化验单,无功而返。我们又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叫醒医生。还好,化验的结果传到医生电脑上了。经过医生的专业对比,最终定性为:没事!至此,这心才回归原位,欢欢喜喜地去退卡退费。可是,我们想亲眼看一下验血结果,虽然我们也可能看不懂,但就是想看一眼,总不能我花几百块钱,出了两管血,手里头却什么都没有吧。于是又去讨要化验单,经医生指点,我们来到抽血处。瘦高个坐在抽血处的最里面,得知我们的来意后,颇不耐烦的让我们去6号楼化验处要化验单。我比较愚钝,就多问了几句:“这里不能出吗?我们是在医技楼做的化验啊?6号楼那里给出 化验单吗?”我的疑问还没说完,瘦高个就咆哮了:“跟你说了,叫你去6号楼你就去6号楼,他们一个科室的!你听不懂咋的?!”我心里那个火啊,一下子就蹿出来,但还好我没有失去理智,作为病人家属的我有求于人,强按下心中的怒火试着去理解他:一个值夜班的医务人员,已经在寒冷的冬天熬了一夜了,放着家里温暖柔软的床不去享受,坐在令人热燥的空调房里,时不时地给这个病号抽下血,给那个病号抽下血,还得顺手完成十几分钟才能出结果的化验。这种牺牲自己正常的休息、放弃在安乐窝里享天伦之乐、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的医务精神应该让我们这些不懂人事、半夜三更、一味着急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肃然起敬才对,我们不应该与他计较,他太伟大、太无私、太崇高了!理解万岁!我们去6号楼碰运气。
6号楼依旧没有人,不过,这些上夜班的医务人员太辛苦了,没有人就算了,我们不要这张化验单了,反正人没大问题就好。再说了,好心的医生不是用他的处方纸给我们打了一沓子的吗?真想看,回家一项一项拼起来也能看。
7点半了,天已大亮,医院里也开始喧闹了。本来医生还要开点药,可是我已经把卡退了,他也怕我们麻烦,没再开药,不过建议到门诊上做个更精细的检查。就这样,我们带着医嘱和又悬起的心先回家去。
宽阔了一夜的马路又拥陼起来,电话铃声响起:十岁的女儿打电话询问用什么烧水做饭,原来是这天刚好七岁的弟弟饿了,可是她哪里做过饭啊。听着懂事的孩子们的声音,我顿时热泪盈眶。
回到家,胡乱地吃口饭,稍做休整,再次踏上就医之路。直到第二天下午,一切尘埃落定,没有添病。此次就医告终!
如今想来,这医院可真是能不去就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