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秋雨如期而至。闲来无事,看室外,雨落大地。所幸手中有纸笔,即记之。
雨丝黛密,虽小,但昨天下了一整夜,晴天看似平整的地面凹处集了不少水。凡世间万物唯有水、空气、风和爱,没有理由的无孔不入,随遇而安。
雨点随各种尘世声音落在我的耳膜上,一时的喧嚣无比,外界杂乱无章的声音盖住了大部分的雨声。楼顶高处的下水管急速地落水,啪啪声作响。近处地面的落雨一滴又一滴,隐约听得见无数个“滴答”。剩下数不清滴落的雨水,竟只让人看见它飘落的形态,而听不到声音。
这些形态,在地面的相对高处落下,消融无痕。在地面的凹处水洼上,则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涟漪。一个个,大圈,小圈,小圈,大圈,大圈套小圈,小圈套大圈……间或有大颗的雨滴急速的落下水面,接着升起高约二指的水柱,这时空气乘虚而入,所激起的水花,形成了水泡。
那些可爱的水泡,白亮亮的,总是快速的探出水面,在圈和圈之间漂浮。两三秒工夫,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又变化成无处不在的空气。水泡们各自为政,没有牵手的伙伴。它们像一个个小蒙古包,如果涂上黄色,又像我小时候,夏收堆起的麦秸垛的微缩景观。
雨滴落在水洼上,水上层闪现岀无数的黑色或白色的点。如黑夜繁星闪烁,又像电影中的特效镜头。水洼儿们连成一片,犹如巨大的哈哈镜,倒映出远近的一切景物。原有的五彩斑斓中,又因凸出的地面造成许多断层,使人产生多种幻觉。
万物在雨水中接受洗礼。这是一场上天赐予的,免费的沐浴。几只小鸟在水洼里觅食。它们长着黑色的头顶,灰色的身体,白色的肚皮,长长的黑色的尾巴。离我最近的一只忽而赤着两脚蹦来蹦去,忽而稍作停顿,探头探脑地用尖尖的小嘴喙了几下地面。随后抖抖身上的雨水,“嗖“的一声,飞向灰白的天空。
高楼下水管道冲刷下来的雨水,向低洼处流去。上面飘摇着大片白色的,人的唾液状的泡泡群,你追我赶的奔向水洼处。它们勾肩搭背地走着,群体中笑得最厉害的较大的水泡们,一个接一个的爆炸。速度合适的话,有缘就三五群汇集在一起;无缘了,就分成若干个小群。一段路后,又像白色的碎纸片一样,重新汇聚在水洼的某处安了家。不!等此处水满溢出周围的凹处后,它们又到邻国大型的水洼玩耍去了。趴在地上平视,这些水洼是有无数的褶皱。杂乱无章。这像我们人生的常态,人人处在纹路里走不出来。站在高处是看不清这些水洼和泡泡的。只看到斜斜的细雨,像一张无形的帘子一样挂在天地间。雨丝的背后得有深色的背景物,不然就看不到这些雨了。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一句俗语:有钱难买水颜色。遇到雨天,目所能及的物品都换了崭新的衣裳。绿色的草儿们,像一堆一堆绿色的云。遗憾的是我们听不到,这绿云喝水的声音。
菊花们齐刷刷地开了,金黄的或玫红的。它们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怒放的花丝们朝向四面八方,向人们报告秋的消息。半开的花朵有点儿羞涩,如一个个低头颔胸的少女,抱着胳脯站在雨中。圆嘟嘟的花骨朵儿,活像天真无邪的孩童,张着嘴,仰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绿化树的树叶,颜色是分三个层次的。外面的一层树叶颜色黄亮,新鲜而清新。第二层的树叶,翠绿无比。最里层的树叶则绿得发黑。银杏树像卖扇子的商贩。它举着无数把小扇子,站在路边用风招揽顾客。扇子边沿发黄,由黄到绿,渐变到叶子的三分之一处。看着这些扇子,让人联想起古时曼妙舞姿里的唐装汉服。
桂花树褪了它的芳香,小串的花儿呈现出:衰败的褐色,正在走向衰败的土黄色,还有新生的鹅黄色。山楂树上的果子,有青绿色的,柿黄色的,还有鲜亮的金红色。最可爱的是那金红颜色,它像极了篝火堆旁顽孩儿的脸。山楂果子,有的两三个长在一起。雨水润在上面,透明的水滴赖在果子身上不肯下来。像刚沾了糖稀拉好丝的冰糖葫芦,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舔一口的冲动。
马路上,被雨水给新洗刷的汽车,一辆辆飞驰而过,载着主人的梦,驶向远方。远方红色的楼房,像待嫁的新娘,艳抹浓妆。田里的禾苗正举着小手,集体为秋雨欢迎鼓掌。空中的鸟儿们叽啾不休,兴奋异常。
雨水刷新了世界的梦啊,让我们在岁月里快快成长!
修改稿。写于201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