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关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种种猜想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斯蒂芬·茨威格的代表作,一个著名的作家旅行归来,意外收到一封陌生来信,写信的人是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小说就是一封极尽缠绵凄婉的信。信里,女人向作家诉说了自己的一生,表露了自己对其执迷不悔的爱恋。女人在十三岁的时候遇到作家,心生爱恋,后来他们再度相遇,可是一直没有认出她,而女人自愿委身并怀了他的孩子,她秘密生下孩子独立抚养,最后的一次相遇,他还是没有认出她,一夜缠绵后再次分手。后因孩子去世,女人才满怀凄楚写信给作家。
下面开始我对这篇小说的猜想之旅。
总体感觉这个女人是一个偏执狂,沉溺在一种极端的情感偏执中,活在自我封闭的孤独世界里,她一生实际和作家相处的只有三个时段,剩下的生命和热情仅靠着对作家的幻想支撑,投注到这场无奈绝望的感情征逐中。
她第一次见到他才十三岁,少不更事的花季少女,豆蔻年华。在作家还没有住到她对面的时候,便“辗转难眠,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这样的痴想呢?结合作品中她此时的境况,母亲是“寒酸的会计遗孀”,她是在一个缺少父爱,缺少男性关怀的环境里长大的;她们“深居简出,沉默寡言,隐没在小市民的穷酸气中”“没有门牌,没有朋友”,甚至于对门的孩子只要一有机会,就找她麻烦,拿她出气,由此可见,她的生活圈子是极其封闭和狭小的,生活里缺少爱的空气供她呼吸,波澜不惊,毫无生趣。所以当听到“一位单身文静的先生租了对面那间公寓”的消息,不亚于给麻木的肌肉注射了一剂兴奋剂,给少女带来了新鲜、好奇和刺激。我猜想她对作家一开始并不是有爱意的,只是如同缩在壳里的小蜗牛伸出触角去触碰外面的世界,只不过可能想通过新邻居认识不同以往的新世界。另外,我们来看看她还没有见到作家时在脑海里最初对作家模样的勾画吧:“一想到一个人能够拥有那么多书,敬畏之心就不禁油然而生”“你可能是个戴老花镜,蓄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先生,你的态度一定更为和蔼”。外观上,她认为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感觉上,她认为他是让人“敬畏”的,“和蔼”的。一般来讲,只有对长辈才会用这样的词眼,对于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吧。所以我猜想起初对作家并无她所说的一开始就有像情人的深深爱恋,而是在缺少父爱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她有很强的恋父情结,渴望有来自男性的关怀和保护,给她安全感。如果作家真是位老先生,她还会爱上他么?
而后作家的出场亮相让她和读者都出乎意料:年轻、英俊潇洒、身材修长、体态轻盈。此时女人对他所谓“双重性格”的认识实际是吻合她内心需求的:有时他是热血少年,有时他又是学问渊博的长者。一方面,情窦初开的少女希望接触到同龄的男性伙伴,和他们一起玩耍;另一方面,是前面说过的恋父,这两点的认识是和她的成长环境不可分的。可能也就是这样,她便着了魔。但我坚持认为: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其实是有机会的,女人有机会向他袒露爱意,现在且不去讨论是否是爱情。我只是猜想万一,万一女人讲出她的心声,这颗多情的风流种子将是何反应。
第一次,女人搬走的前夜,她一心一意地想见他,和他说说话,为此,她大半夜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结果他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在楼梯口。看完那几页,我想每个人都能体会她在等待中的焦灼、期待、紧张和最后的无奈绝望。我替她着急:傻丫头,干嘛不说呢?!可是说了又怎样呢?我猜想即使她拿出积攒了一夜的勇气去说明自己的心意,处处留情的作家也不过是这样的反应吧:可能先是惊讶和诧异,但马上还是用“只要见到女人就会变得特别温柔”的眼神望着因寒冷和紧张瑟瑟发抖的少女,带着满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和故作严肃的长者口吻劝说少女回家,我想他肯定是满心得意的,他的生活中不乏女人环绕,再俘获一个少女的芳心只不过是情场上意外收获的战利品,完全可以满不在乎地遗弃。同时也可能因为他的社会地位和少女邻居的身份劝说她回家,把她的表白当成是女孩青春期的痴心幻想。所以我认为就算她讲出来也是枉然。
两年后,女人回到原来的住处,每夜在作家的窗前或巷子口苦苦等待,好在这样的等待是有结果的,第二次机会来临---两次“偶然”的邂逅,作家注意到她,但是女人很快发现“你根本不认得我,根本就想不起来你我之间有任何关联”,虽然她清楚“这一次的邂逅只不过是你辉煌艳遇情史的小小记录罢了”但还是心甘情愿委身于他,两天三夜后他再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我猜想,在他们相遇的晚上女人就将心事表露无遗,恐怕作家留给她的仅仅就是那一夜的回忆了。女人也清楚的很,作家“不愿在感情上做任何承诺,深怕干预别人的命运,只喜欢游戏人生,无牵无挂地过日子”,一旦她说出所有的秘密,只会吓跑他。女人选择了保持沉默,放弃了诉说心意的绝佳机会,和他相处的每一分一秒,只有狂喜、迷乱和令人痛心的快乐占据她的心,顾不得其他了。
最后一次,最后的机会,女人极度渴望被他认出来,但现在又由不得她了,有种种原因阻碍她将一切讲出口。最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作家会坦然接受他们母子吗?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为另一个生命负责,为他的风流买单吗?在女人那里,在读者眼里,答案一定多是否定的。假如讲出来,最好的收尾不过可能是作家认为女人借此讹诈他的钱财,给女人一笔钱,将这件麻烦事推开。另外一个原因是女人为了抚养儿子而卖身了,作家也认为她只是烟花女子,为了哪个晚上付钱给她,就如女人所讲:“被你遗忘还不够,还得遭受这样的羞辱”。即使她极度渴望,可此时的景况由不得她了,她只得再一次忍受被他遗忘的命运。
最终的倾诉在女人生命结束之时到来,就算这样,而她最安慰的却还是“没有连累到你,你美好光明的生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到这里,任何的猜想似乎都没有意义了,只有一声叹息,为这个女人一生不知何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