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最盼望着玉米能快点成熟了。因为玉米熟了就可以扳玉米了。~其实这倒不是说我从小就热爱劳动,也不是说我经常爱帮着大人干些活。我只醉心于一件事~折甜杆,吃甜甜。
小时候的我爱吃甜食。水果糖我爱吃,一分钱能买两个,但那时也是不容易办到的。偶尔得到一颗糖,便稀罕得不得了。剥开放进口中含着,腮邦子上就鼓起了一个包。包糠果的纸还舍不得扔掉,总要舔几下。这时,我感到全世界都是甜甜的,幸福的。
我小时候最怕吃药,吃药时,药刚刚咽下,早早地就侍侯好的一勺白糖,我赶紧塞进嘴里了。
后来,我听人说白糖是用甘蔗榨制而成的。我想,甘蔗肯定也很甜的。
我问父亲,甘蔗长啥样儿?父亲说,和咱们地里的玉米杆差不多。
父亲知道我是想吃甘蔗了,但那时甘蔗很稀缺,价格也很昂贵,农村人没几个人能买得起。
在掰过棒子的玉米地里,父亲瞅瞅这儿,又瞅瞅那儿,突然咔嚓一声,父亲掰断了一棵玉米杆,折去上面的叶子,从玉米杆的节骨处,啃掉了外围的一圈青皮,露出了里面的一节浅白色的内瓤,递给我,说,咬一口使劲地咂,然后吐出渣。味道也跟甘蔗差不多。
我贪婪地咬了一口,咔嚓,很脆。吸溜地一咂,甜甜的汁水溢满于口。我咽下甜汁,吐出了残渣。
每到这个季节,我们农村娃最爱跟着父母亲到玉米地里去。父亲或是母亲嫌我们妨碍他们干活,咔嚓咔嚓掰几根玉米杆甜甜,塞在我们手里说,你们快回去玩耍去,小心地里有狼。其实我们也没见过狼,听说和狗长得差不多。听到有狼,我们都是很害怕的。于是我们一边啃着甜甜杆,一边缘来时的路回家去了。
后来,我们自己也掰玉米杆,不甜的,扔了。甜的,夹在胳肘窝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久而久之,我们也知道了,不是每颗玉米杆都是甜的。有的淡然无味,有的还有苦味。我们也从中摸出了一些规律,凡是土地瘠薄的地块,棒子长得不咋地,甜甜杆倒是好找。每一次到地里去,回来时总是要夹好几根。
任何东西都不能食之过度,甜甜杆吃多了舌头就会很疼的。大人经常叮咛我们甜甜杆不能多吃,但我们总是记不住。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往往是甜爽过后,紧接着就是遭罪。舌头烂了,像针扎一样疼。有时严重了,吃饭都成了问题。冷了,烫了,酸了,都会疼得害很厉害。
一晃都成小老头了,牙齿不行了,大街上有许多甘蔗在叫卖着。只能看,就是咬不动了。望着甘蔗,眼荷总会浮现出儿时折甜杆,吃甜甜的一幕幕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