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是六便士的地上,你会抬头去看皎洁的月光吗?

每个人都会说:“我想要追求自己的理想”,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思特里克兰德,这个在书的前半部分让我唾弃的主角,到结尾的几章却令我肃然起敬。

思特里克兰德原本拥有稳定的事业和幸福的家庭,可中年的他却忽然抛弃一切,选择独自一人追求自己所爱的绘画。看到妻离子散的家庭,他是令人可恨的。

独居创作的时候,思特里克兰德遇到了他最大的恩人——施特略夫。施特略夫同为画家。他赏识思特里克兰德的绘画天赋,当所有人都认为思特里克兰德是疯子的时候,他却说他一定是个伟大的画家。

施特略夫无条件为他提供吃、住以及绘画用的各种材料,然而冷酷无情的他却丝毫不感谢施特略夫。当他病入膏肓的时候,施特略夫不顾妻子的反对将他接回家中,然而痊愈之后,思特里克兰德却夺走了施特略夫的妻子勃朗什,并最终因为争吵导致勃朗什自杀。其间,思特里克兰德没有丝毫歉意。这是令人可恨的。

多年之后,“我”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思特里克兰德后来搬去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在那里过着伊甸园一般的生活。在那里,他与挚爱他的女人爱塔结为夫妻,与小岛居民其乐融融。但最终,思特里克兰德患上了麻风病,死去的时候他让爱塔烧掉他所有的作品。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思特里克兰德是个怎样的人。

“超脱”之前的他是一个极为讨厌的人。他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极其自私,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的世界里没有感情,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超脱”之后,他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开始进入生活。

他的眼中只有绘画,以至于到死还在作画。他淡薄感情,同时也淡泊名利,所以才会选择烧掉自己所有的作品。在他看到,作画的过程就是实现的过程,画一旦画完,意义也就结束了。一般人关注的只是画的价格,但思特里克兰德关注的是绘画的价值。

故事的结尾,那年因为丈夫的突然离开哭得死去活来的思特里克兰德太太,现在正因为自己的丈夫成了名人而激动不已。她请来了美国最有名的评论家之一泰勒先生来给思特里克兰德贴金。

“没错,它们很有装饰意义。”

“这也是我的观点。”凡·布施·泰勒先生说,“真正伟大的艺术,都是具有极高的装饰价值的。”

关于艺术的价值,有一期《奇葩说》,李诞说:“比《蒙娜丽莎》更美的,是燃烧的《蒙娜丽莎》。”思特里克兰德最后将他的画付之一炬,思特里克兰德与达芬奇的创作理念是不同的。达芬奇的内心是宁静的,他热爱自己的作品,用晚年十几年的时间修改、润色《蒙娜丽莎》,他对画作“存在”的意义可想而知。

而思特里克兰德根本不看重自己的作品,他在意的是创作的过程。对于他,画作完成即为毁灭,所以烧掉一点也不可惜。这与他的画作风格相当。如果燃烧的《蒙娜丽莎》是艺术的升华,那燃烧的美联储岂不成了金钱的升华?

作者通过追逐天才画家思特里克兰的得足迹与心理路程来告诉我们月亮与六便士的距离,在满地六便士的地上,他抬头看见了月亮。

思特里克兰德结束了半生行尸走肉的和谐家庭生活,毅然出走巴黎走向艺术创作之路,思特里克兰德的太太是一位追逐六便士的人,她经常约作家吃饭交谈,可是依然找不到心中的月亮。而且她把思特里克兰德心里的月亮扼杀在她的六便士的下面,所以思特里克兰德去巴黎的时候头也不回,而且断言妻子会重新嫁人过上新的生活。

思特里克兰德追求的月亮是格外明亮的,他说:“我非画画不可,对一个落水的人来讲,会不会游泳不重要,能挣扎出去才不会淹死。”

思特里克兰德是幸运的,他有画画的天赋,可以把情欲,爱情,欲望,人性的洞察,生活的激情全部体现在画里,晚年在岛上爱塔陪他走完了一生,爱塔把追逐月亮的寄托全部奉献在思特里克兰德的身上。

思特里克兰德也是不幸的,他的不幸在于月亮太亮,便士太少。精神追求太强烈又全部燃烧在画画中,世人也并不能理解他的画,导致生活拮据落魄。

施特略夫夫妇的月亮并不亮,思特里克兰德似乎洞察了这点,施特略夫对待画画的看法很随意,能当大画家就继续画,不能就回到家乡生活,他画画是因为当时有人夸他画得好,他与勃朗什结婚,也是因为勃朗什能把他照顾好。

有人为了纯粹的理想生活,而有人却为了苟且的生活而活。一种是追求生命的意义,一种是追求生活的归属。你不能说纯粹的理想就是伟大的,也不能说苟且的生活就是无能的。追求理想需要勇气和顿悟,这些不是你想就能够拥有的。而苟且的生活需要毅力与奉献,这些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如果脱离生活,单独把月亮和六便士挡在面前让人选择,任谁都会去选择那纯洁皓然的月亮。可是在生活中,一个是虚无缥缈的,一个却是实实在在的货币,哪怕它的价值仅仅只能换两个包子。

有时候会觉得,并不是我们选择了生活的方式和目标,而是生活引领着你往哪走。老一辈人称之为命,命这东西不是迷信,他也有他发展的内在逻辑,只是当事人很难看清看透而已。活好当下,比你去追求什么更重要。

对于我们普通人,这本书有着深远的意义。我倒是不希望大家看完书后,要像思特里克兰德一样,抛开一切去追求理想和艺术。我们与书中的主角不同的是,我们没有天资。不过我希望读完书后,我们能怀抱那份理想和纯真,在喧嚣的尘世间经常抚慰它,在黑暗的环境中让理想和纯真点亮一星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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