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动的时候,我喜欢简单重复的方式。骑行就是不错的选择,每当在车流涌动的街道上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蹬着脚踏,游走在风中时。夕阳就会穿过路旁的一排柳树,将剪碎了的光影洒在我的身上,我不断穿行,时快时慢,碎影流连,从我身上不断地掉落地面。
我心中畅快不少,尤其是在烦躁的汽车挤成一团被我甩在身后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自顾自的埋首蹬着脚踏,车轮飞速旋转,我什么都不想,任凭着两只轮子带着我在城市楼宇和人群中穿梭,不停的穿梭。风紧紧贴着我胸前的T恤,一粒粒汗珠慢慢从皮肤渗出,顺着脖颈不断滚落。
可是生活并非越是简单越好,太过单调就容易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变得枯燥,心情也会失落起来。这样就会陷入得不偿失的境地。人总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多一些色彩和声音,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步调与晦暗的光线。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车轮的印迹已经碾过城市的主干道,并从这里穿了出去,拐过几个弯之后就是一个安静的只有老人在门前晒太阳,他的小狗翘着尾巴在他附近跑来跑去的村子。许多妇女抱着孩子在自家门口晃悠,村子里面的巷道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拦,夕阳下的树影被拉得老长,我从这些躺在地面的影子上走过,背后的犬吠也渐渐微弱。
上次来这里春天才过去不久,如今秋天已经悄然而至。湖面收缩不少,大片上没来得及长出陆生植物的地面掺杂在随着风游走的波纹和丰茂的水草中间,略微有些突兀。
远处的大山依旧那么高傲,耸立在岸的那边,宛如大海中卷起的重重巨浪在一瞬间凝固,成了这高山现在的模样。在连绵山峦和浩瀚云海之间,蓝色的天空躲藏其后。
云朵随着光线削弱而黯淡下来,聚集成黑压压一片。顶峰的山尖尖锐锋利仿佛要刺破这云幕低垂的天空。
山脚下,红色砖瓦搭建的村庄隐没在蜿蜒岸边的白杨林中,最显眼的地方一处民居立在断崖之上,打开的白色窗户从这边看上去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山坡之下的草滩上,油菜花扎堆绽放,鲜艳的黄色花朵在一片绿意中开拓出别样的风景。时而有飞鸟在树林与湖面间飞腾,扑闪着翅膀。惹得树枝缓缓的摇头。民居下方的断崖下,许多白色的小点在水草风茂的湖畔来回踱步,一声清脆响亮的皮鞭声吸引住我的目光,抬头看去,那是一群自由漫步的绵羊,在鞭声的惊扰下乱作一团朝山坡上涌去。
天色一点点黯淡下来,阳光收敛了许多,湖面上的倒影在轻轻拂过的晚风下摇摇晃晃。旧日来的时候夏雨频繁,水面暴涨台阶以下几乎全被湖面侵占,如今这片土地早已归还回来。
一对新人在这水草微漾湖边拍婚纱照,男士拎着女士的婚纱后摆在风中摆好姿势,摄影师爬在草地上为其捕捉身后的雄伟高山和在湖中随风飘荡的无人游船。
我站在离岸较远的台阶之上,铺天盖地的蝉鸣在我头顶骤响,垂柳在风中婉约撩起自己的秀丽长发,湖面水纹也繁忙起来,一片一片朝我这边涌来,飘荡到岸边却被摇晃的狗尾巴草阻拦,无法上岸。
一只如独木舟般窄小的破船被荒废在岸边,就像许久以前沉没在湖中,如今湖水褪去,它也因此得以重见天日。
夕阳开始从远处堤坝上往下掉,弥留的阳光铺撒在泛起的阵阵涟漪之中,整个湖面宛如被泼上金色的油彩,化身一副油腻的西洋画。
风从我身体与四肢的缝隙中穿过,在我耳畔传来呼呼的声音,我看着那只沉没在陆地的破船,遗忘了周围拍婚纱照的新人,散步的夫妇,还有牵着小狗的孩子和时而沸腾的蝉声,时间好像停止了奔跑,在这种短暂又永恒的静止中,我从现在看向过去,看向未来,风轻轻的吹,一切似乎早已发生又似乎已然注定。而这世界好像凝固一般,再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