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台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如果说20世纪那段动乱的年代还有留给后世的玫瑰花的话,我想那朵玫瑰应该是赵四小姐。
什么?你没有听过赵四小姐,那么别急,少帅张学良听过吗?
很多女人都会爱上风流倜傥的张少帅,却鲜有女人不顾一切,没名没分的陪着一个处于幽禁生活的张学良吧,但是赵四小姐做到了。
赵四小姐像一朵在岁月的风霜中颠沛流离的寂寞的梅。她的一生坎坷,可是她至情至性坚守着自己信奉的爱情,就是她的坚守让她有了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生。
1912年,出生于香港一个官宦世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当是时,她集家人万千宠爱。如果不是历史的车轮注定她会遇到少帅,她的一生肯定会是安稳富裕,平稳。
历史就是神奇的,了解那么多民国的传奇,我认识到了,传奇都是宿命。16岁,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此时的她,爱情在她心中是白云蓝天般纯净。初次相遇,16岁的她爱上27岁的他,于是单纯的爱情就是如此纯粹,一生的缠绵就决绝的蔓延开来。从此她用去72年去爱少帅。
人世间,应该从来都是有特定的渊源的,尤其是情缘这回事。
他们初始在一场舞会,蔡公馆内(后来蔡家人竭力否认)。
风流少帅,初见赵一荻就被她所折服,喜不知和人做好事,匆匆给二人介绍彼此,于是年青的两人便相拥着走向舞池中暧昧的人群。
舞池中的人们都心怀万千,更何况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她,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少帅。曲毕,两人亦不舍分开,便一曲又一曲的跳下去。
本是多情男儿,遇到如此俩人便不自觉的忘记自己已然是别人夫君,竟于将别之际,偷吻佳人。
世间的缘分都是神奇的,折腾一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起点,民国这段历史中,谁都没有逃过。
所以他和她的故事,刚刚开始,还将继续下去。
1928年6月3日,一件大事发生震惊世界,张作霖因不愿与日本人合作而被炸死在返回奉天的列车上。张学良得知噩耗,悲痛不堪,于是决定回沈阳老家为父亲办理丧事,他亦知道作为奉系首领的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与佳人再次相遇。
于是离别前一天,他找她告别,谁知,离别的话还未能说出口,相思的话语却充满两人之间。望着眼前这个深陷于悲痛的深情男子,多情的佳人更是不能自控。于是两人泪眼朦胧的拥抱在一起,这本是离别的离愁竟演变成一场多情的牵系。
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少帅与赵四小姐的事情在天津传开,路人皆知。街头小报更是竭力渲染,一时间他们的故事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然而此时,第一个不能接受这个事情的是赵四小姐的父亲——赵庆华,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和有妇之人有私情时,怒火攻心、暴跳如雷。他用传统父母最笨拙的方法——将女儿囚禁在家里,以为这样的方法能够奏效。然而,在姐妹的帮助下,她成功脱逃。
1929年秋天,16岁的赵四小姐成功逃离天津,不顾一切的走出山海关直奔奉天(沈阳),满心期待的去追寻她的白马王子。此时单纯的她笃信爱情,但她至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荆棘密布。
赵四小姐的私奔,一时间在赵家引起轩然大波。路边小报记者们亦忙的不亦乐乎,他们把“赵四小姐失踪”的悬疑新闻作为头条刊登在各大版块。
交代一下故事背景:当时的封建礼教虽然受到外界的自由思潮的冲击,但是依然是封建大网坚固、严密。私奔就是淫奔,不仅会玷污门楣,还会被社会所不容。
她的父亲,传统又死板的人脸上早已经挂不住了,他已经愤怒到极点。勃然大怒的他在报上刊登一则“兰溪赵燕翼堂启事”。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原文如下:
“我族世祖清献公,系属南宋后裔,居官清正,持家整肃,家谱有居家格言,家祠有规条九例,千余年来,裔孙遵守,未尝败坏。历朝御赐文联,地方后吏春秋致祭,即民国前大总统、总理亦赠匾对,荣幸何似!讵料四女绮霞,近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十九条及第三十二条,应行削除其名,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
这则启事连登5天,把断绝父女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赵家妇女从此形同陌路,传说,赵父直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女儿。
与此同时,奉天少帅府亦不得安生。原配夫人于凤至并不是传统小女子,并没有像以往的那些小女子一样哭闹。她甚至他们俩人的深情,给自己树立一个大度宽容的形象。
但是张学良担心赵四小姐的私奔有辱张家门庭,只给她一个秘书的身份,甚至于姨太太的身份都不打算给。但是不知是否被爱情冲昏头脑还是对爱情执念太深的赵一荻不在乎,无论做什么牺牲都无所谓只要能在一起。
只是她不知道做情人的悲苦。
1934年,赵四小姐与张学良的孩子出生。面对如此隐忍和坚持的赵四小姐,先被打动的是于凤至,她力主为赵四小姐在少帅府侧建了一栋小楼。从此于凤至与赵四小姐姐妹相称,共侍一夫,虽无名分,但满心欢喜。
上海,赵四小姐心头最痛,因为在这里,有两段她不愿想起的往事。
其一:1933年3月帮助少帅戒毒。我们知道张学良年轻的少帅虽然在沙场得意,但军事生活不是很顺,又加上父亲的惨死,张学良染上了毒品。
于是她帮助他戒毒,死守七天七夜。结局是美好的,只是过程对她太残酷了。他的每一声呻吟都像针扎在她的心里。
其二:1934年,张学良租下一处花园洋房用以和她居住,这洋房便是现在还在的“张学良公馆”。也就是在这座小洋房内她度过人生最惶恐的一段时光。
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张学良沦为阶下囚。
当时蒋介石对张学良恨之入骨,他决意杀掉张学良,于是让戴笠将其软禁起来。
以防不测,张学良在嘱咐参谋在他离开西安之后,立即将赵四母子送往香港,可是她不愿离开,就这样她在还有他气息的上海惶恐的等待他的消息。
那时候她孤独无依,不能回头去赵家,也不能和张学良见面,一个人带着儿子在上海过着一段如履薄冰的艰难时光。直至1937年于凤至从国外回来,她才随赴南京然后转香港。但是她的心从来没有平静。
1940年张学良被转移到贵州修文阳明洞,于凤至在美国求医,于是她又一次奋不顾身,将儿子送去美国张学良一朋友抚养,自己千里迢迢去贵州陪身陷囹圄的张学良。
从此,不离不弃。
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在漫长囚禁岁月里她不仅要忍受“名不正,言不顺”的诟病,还要忍受颠沛流离。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原以为会得到自由,却又被转移到台湾,此时深山成了他们最后的幽禁之地。
山中岁月,寒来暑往。除了风雨虫鸣便是无尽的寂寞。
日子在他和她的相伴下亦过得自我,这应该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吧,因为爱也唯有爱能够抵抗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1957年10月张学良获得自由,结束了10多年的山中囚禁岁月,在将近半个世纪的囚禁生活中赵四小姐成为他精神支持,他们的爱情也越发坚固浓烈,感人至深。
1964年,远在美国的于凤至被深深感动,主动提出与张学良解除婚约成全他们。同年7月4日,张学良与赵一荻在台北市正式结为夫妻。在经历36年遭人诟病的同居生活后,她终于得到了珍贵的名分。
“三十载冷暖岁月,当代冰霜爱情。少帅、赵四,正式结婚。红粉知己,白首缔盟。夜雨秋灯,往事不堪回首了……”
婚礼开始了……牧师先用他那缓慢并略略有些抖颤的声音问张学良:
“你愿意这个女人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张学良朗朗答道。
牧师转问赵四:
“你愿意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吗?”
赵四这时眼里忽地涌满了泪水,嘴唇抖动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我愿意”这三个字是怎么说出来的,也不知牧师听清了没有。但她知道,站在身边的张学良是肯定听清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体会到赵四此刻的心情。
当牧师唱到“交换饰物”时,赵四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它滴滴嗒嗒地落在了张学良的胳膊上。张学良拿着戒指的手抖动着,半天也套不进赵四的手指。赵四感到,张学良此时也一定是感触万千!
婚礼结束了,张学良和赵四缓步走出了教堂……他们没有坐车回北投别墅,决定慢慢步行回去。
教堂的钟声在他们的身后飘过来,既象是祝福,又象在唤起他们对过去的回忆。
现在想来风流一世的少帅有妇如此也当此生无憾了吧,不过当是时最是欢喜的应是她吧,用几十载的荒凉孤寂年华换来着渴求已久的婚礼。就像是白朗宁说的: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亦必复活。
张学良说:“与夫人合葬于神殿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