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岑光要结婚了,他给你发请柬了吗?”闺蜜打电话来问我。
我笑着说,“哎呀,看来又要包一个大红包咯,你说我都快忘记的人,他怎么还给我发请柬啊。”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那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我才不想当你和你老公的灯泡,我正好有事去武汉,可能会提前过去。”赶紧寒暄完挂了电话。心脏的跳动频率还是暴露了我的秘密。
岑光,我和大家说,我早已忘记你了,说多了,都快把我自己给骗了。
周一到了武汉机场后,便直接来到户部巷。这里还和当初一样繁荣,美食也如曾经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岑光,我仿佛看见了那天的你。
“老板来一份热干面。”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另外有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我们转头对视一眼后,然后同步的再次转头看着老板,“老板来一份热干面。”
老板尴尬的看着我们,“对不住啊,这里只剩最后一碗了,要不你们谁多等会,我让人回去拿了。待会就来。”
我立即看着开口道,“女士优先,老板先给我。”
旁边的少年,立即转头看着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本来不想和你争的,现在看来,很有必要,老板先给我。”
老板更无措了。“你们别急,就多等一会而已,你们谁让让。”
我们再次异口同声,“不可能!先给我。”
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看来我们是杠上了。”
最后老板发话说,“小伙子,你就多等会,毕竟她是一女生。”
老板都发话了,少年最终只有看着我手里的热干面咽口水的份。我端着热干面正准备开吃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肚子叫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来自少年的方向。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老板能给我一个空碗吗?”老板递来空碗后,我便将面分出一半,然后对站着的少年说,“你先过来吃点吧。”
少年立即嘿嘿一笑,立即拿着筷子过来开吃。
原以为就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可不想后来又那么多羁绊。
武汉大学的食堂,菜品很是丰富,每周一的糖醋排骨,可是我的最爱。这日,我在窗口排队,眼睛盯着窗口里的糖醋排骨,十步,七步,五步,眼看离我的糖醋排骨越来越近时,正在窗口的人,对打菜的阿姨说了句,“阿姨,来一份糖醋排骨。”阿姨便大勺一挥,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给了他。我立即跳上前来,“啊,我的糖醋排骨啊!”
就在我痛心疾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这份糖醋排骨让给你。”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对方,“是你?”
少年邪邪的一笑,“拿去吧。”说着便把手中的食盒换给了我。就在大脑处于当机状态还没反应过来时,少年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了句话,或许是离得太近,我感觉耳边好热,心怦怦直跳,“你怎么那么爱吃啊,你不会是猪吧!”
当我反应过来时,气的牙痒痒,准备破口大骂,结果那里还有他的人影。
有些爱恋就是在不经意间滋长,然后蔓延成参天大树,再也难以拔除。
因为我自小爱摄影,极其爱拍摄小动物和景物。所以每到周末我就到处溜达四处寻景物。这日,我到黎黄陂,刚拿起手机拍摄的时候,便有人闯入我的视线。手指轻轻一点,少年的笑容便定格在我的手机里。帅气又阳光。
他看见我,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笑着说。“我怎么又遇到你了。”
我看着他没好气的说,“我才倒霉,居然遇到了你。”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我这样的说话方式,一点也没生气,继续开口说道,“算了,看在我们三番五次遇到的份上,和你交个朋友,你好,我是岑光。”
我收起手机,也干脆的说,“你好,夏天。”
“夏天,这名字真特别。”
......
一路上,岑光都跟着我,一个劲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一会说,“你这么拍角度不对,你应该侧着一点,还有,你怎么不拍人啊。”
我干脆停下来,转身说,“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岑光拿过我的手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着,便换了个角度,将我刚刚拍过得景物重新拍了一张,“你看看,是不是比你刚才拍的好些。”
我拿过手机,看了看,认真的对比了一下,好像确实比我拍的要好一点,这下,我换了个态度和他说,“你也喜欢摄影?”
岑光得意的说,“略懂。”
于是,我和岑光这位“略懂”的资深人士,将黎黄陂的古建筑物都拍了个遍,同时还和岑光学到了很多凹造型的姿势。
当然,最重要的是,岑光还是很有才华的,真是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一天相处下来,我迫不及待的和岑光交换了微信号,并且相约下周末去黄鹤楼。
黄鹤楼、长沙大桥、古德寺、归宁寺、武汉很多景点都布满了我们的记忆。渐渐的,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在学校里,遇到再也不会形同陌路,反倒是天天约着出去吃美食。
学校艺术节,那晚的岑光才是真正的闪耀着光芒。白色上衣的岑光在大大的舞台,弹着吉他,唱着一首陈粒的民谣《种种》
你是三十九的风,风一样的梦
汇集失散感受在消融
梦里你是梦
一曲终了,岑光谢幕时,握着话筒说,“夏天,我不想让你只是我的梦,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少年,其实你才是梦。是我最美好的梦。我哭着冲向后台。岑光站在那,双臂展开,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小声的对他抱怨,“告白就告白嘛,搞得这么感动干嘛。”
岑光笑着摸摸我的头,“不感动你,怕不成功。”
我听到这句,在岑光的怀抱里娇羞的不敢抬起头。
在大学的生活,应该是我最美的时光。
我和岑光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去寻访小吃,一起去拍摄美好的景物。
别人总是分分合合,我们却从未红过脸。仅有的一次争吵还是,因为岑光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生日时,岑光给我送了一个生日礼物,我原本以为是一些小礼物,却不想这么贵重,当我打开岑光给我的礼物时,我被吓到了,岑光见我不说话,便笑着拿出单反相机,“你不是喜欢拍摄吗?没有一个好的相机怎么行,虽然技术很重要,但是装备也不能太low。”
我自从和岑光交往以来,我便知道,岑光家里很有钱,每次吃饭看电影,我都已经感觉心里很有负罪感了,这下,他直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的不能收。“岑光,你拿去退了吧,我真的不能要。”
岑光愣了下,“生日礼物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你不可能拿手机拍摄一辈子吧。”
我突然生气的冲岑光吼了句,“是啊,我就是准备拿手机拍摄一辈子,瞧不起啊。”
岑光慌了,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后来这件事我们谁也不提,也就让它随着时光而逝。
毕业以后,我和岑光的矛盾开始渐渐的浮出水面。不,确切的说,是贫富差距。
我毕业以后,拿着简历四处投递的时候,岑光已经在家人的安排下进入国企。
岑光不忍我这么辛苦打拼,便开口说,“夏天,我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男朋友的帮助啊,你这分明就是把我当外人。”
我低着头继续洗菜,毕业以后,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而岑光放着家里的豪宅不住,偏偏和我挤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出租房。我虽然很感动岑光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更清楚,我和他本来就不被他的父母看好,如果我还厚着脸皮接受他家的帮助,那以后我们更难在一起。
岑光见我不回答,过来夺我我手中的菜,生气的说,“夏天,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啊,别一个劲地当鸵鸟。”
我低着头笑着,“好吧,我认真的回答你,我就是想自己打拼,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所以,你就不要管我啦。”
岑光无奈的看着我,默默的将菜全部洗干净,“你去一边坐着吧,我来做菜。”
看着岑光熟练的动作,其实我很心疼,岑光本应该是舞台上散发光芒的白衣少年,而不是,和我在出租房里,为我做羹汤。
我一直想着,只要我足够努力,或许就可以得到他家人另眼相看。却不想,社会远比我想的复杂。
这日,我刚下班,走到街角的咖啡厅时,便看到岑光的母亲,他母亲像是刻意的在等我。
当我坐在他母亲对面时,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雍容华贵。即使是这样的小店咖啡厅,也能让她母亲喝出一种高贵感。
他母亲看着我笑着说,“夏天,听说你父亲身体不是很好,需要帮忙就只管开口。我们家在省医院有些关系,安排一个床位不是问题。”
我看着他母亲说,“谢谢,不用了。”
他母亲继续开口说,“别和阿姨见外,你是岑光的同学,这点忙是理所应当的。”
同学,原来无论我怎么做,他的家庭都不可能接受我。
出了咖啡厅,我如往常一般回到出租屋,刚开门便看到岑光在打游戏,岑光看了我一眼,继续打游戏,“饭我没做,我们出去吃吧,好久都没吃顿好的了。”
我想起这几个月来,我为了凑钱给父亲治病,一直省吃俭用,每日都买最便宜的蔬菜。甚至有时和岑光一人一桶泡面就打发了。岑光以为我在存钱,也就没多问,
我看着岑光,突然想明白了,有些感情在深,也得学会放手,否则难过的是彼此。
“好啊,我们出去吃大餐吧。”
岑光兴高采烈的换上衣服,随我出门。我们吃饭结束之后,我和岑光
说了句,“我们分手吧。”
岑光惊讶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笑得没心没肺,“因为我不喜你了,希望你别再缠着我。”说完,不等岑光说话,我便直接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便到公司辞职,然后离开了武汉去了深圳,谁也没告诉。
后来听朋友说,岑光那一个月里发疯一样的找我,后来岑光出去旅游了。再后来,岑光也和所有的人断了联系。上次同学聚会,岑光突然出现,带着现任女朋友,撒了大家一脸狗粮。
最后的最后就是上周,岑光给我们大家发了请柬。他要结婚了。
如今我站在户部巷一切都如曾经,只是,我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少年了。
徐志摩说,一个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