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自己的每一丝活动都被收集了。网购、快递要个人信息;身份证、户口本、孩子入学要个人住址信息;办张卡、买套房、贷个款,要个人财产信息;连和亲友们交往都会被微信、qq、微博等平台收集走我的信息。这么一看,我的出生,我的物质偏好,我的情感触发点,我的坚强,我的脆弱,我的一辈子都仔仔细细地被大数据了。仔细想想,如果有人想要复制一个我,有了这些数据,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甚至不用像《第六日》的施瓦辛格一样照个眼珠子。我可以无声无息地复制,可以无声无息地被毁灭,甚至可以不需要肉体,只凭一段电波,活在虚拟世界里,《黑客帝国》告诉我们,那也是相当舒适的,你不会觉得自己是虚构的。是的,我是真实的,有了这些数据,我以任何方式活在任何一个空间里,都改变不了我的真实属性。然而,那个真实的我呢?那个倔强、懒惰、偏激、有点小虚荣的我呢?
想着想着就纠结了,什么是真实?那个我才是真实的?肉体和数据,哪一个才是我的意识所在?有无之间,差的是一个意识,还是一个肉体?……
真相有多么匪夷所思,我们就有多么天马行空。这就是思想自由的好处。在被中国式教育摧毁的几乎是一毛不生的废墟里,我翻找着残存的想象,并固执地认为这才是真实。在一切都碎片化的当下,若没有那些幻想,我将连自己,连这个个体的价值和体系都找不到,只是被生存无止境地撕成一片片,直至消失。此时,已不知生死的界限,然而并非永生,却是形神俱灭,这比死亡还可怕。递弱代偿,熵增大,存在感渐弱。
我的恐惧,与其说是源于物质的变化,不如说是生存的弱化。敏感如我,早就意识到存在的变化,从社会经济政治,一步步传导到人这个个体,热热闹闹的表象后,隐藏着巨大的转变,它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次变化,它是人类生存方式直至生存意义的一次巨大探讨,人类自己在演算着这个过程,结果不可控,然而早已开始。也许,在造物主眼里,这种不可逆实验的唯一意义,在于给出答案,至于人类个体乃至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类种族的意义也只是能给出实验数据的用具而已。毁了,灭了,没关系,早就有备份了,这么一想,大数据还真是可怕的东西。我坚信便利的网络,便利的生活,只是实验的附属品,绝不会是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