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席比以往吃的时间都要长,王大宽忙了一天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吃口热饭。直到天黑了好久,王大宽才得以坐下来歇歇。兴许是太累了,王大宽喝了两口热汤便睡下了。我想,如果王大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吃得饱饱的,因为以后的很久他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第二天清晨,王大宽早早的就出门了,说是上山挑点木炭在家里备着。王大宽出门没有多久,翠莲就起床了,忙活着猪食和一些琐碎的事情。可是,自从王大宽一出门,翠莲就觉得心里面不踏实,右眼皮不停地跳着,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砰”一只碗就从翠莲的手里滑落了,翠莲去捡拾碎片的时候,又不小心割破自己的手。
“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翠莲自言自语地说着。
小喜莱适时地哭了起来,翠莲赶紧扔掉手中的碎片,用草纸胡乱地把手缠了两圈,就跑到床头将小喜莱抱了起来。一边给她喂着母乳,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小喜莱的肩膀。
“翠莲,翠莲,不好了,大宽……大宽……”翠莲还没把小喜莱哄睡着,就听见王大娘在外面心急火燎的叫着。
“怎么了,大娘,我家大宽出什么事啦?”翠莲赶忙抱着小喜莱跑了出去。
“鼻血,鼻血……”王大娘慌得有些吐字不清了。
“大娘,你能说清楚不。”翠莲急得直跺脚。
“大宽不是说要上那边山挑炭嘛!走到半路留了好多好多鼻血,突然就晕倒了。”王大娘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什么晕倒?”翠莲听见这个消息大吃一惊,那个年头,人白生生的晕倒倒还是罕见,更何况是发生在身强力壮的王大宽身上,翠莲有些不敢相信。
“你王大伯和对面何守仁遇见了,正好把大宽送医院去了,你赶快……赶快收拾收拾,抱着喜莱去一趟。”王大娘好心提醒着。
翠莲哪顾得上收拾啊,打开木箱子拿了点钱,抱着小喜莱就往医院跑去。
“大宽,大宽……”翠莲来到医院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是早上送进来那个吗?那边!”一个医生用手指了指王大宽病房的方向,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摇头。大概就是王大宽的病情很严重的意思。
翠莲来到病房,看见王大宽正躺在病床上的,一脸憔悴,和今早出门的那个人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宽,大宽。”翠莲轻声叫着,生怕王大宽就这么去了。
“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还要再看看后续情况。”医生好像是看穿了翠莲的心思,好心安慰道。
不一会儿,王大宽就从昏睡中醒来了,醒来时,看见在病床边的翠莲正抱着小喜莱在轻轻嘀咕着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王大宽虚弱地问着。
“医生说没事,就是太累了。”翠莲故作轻松答道。
“那我们回去吧,不花这个冤枉钱。”王大宽起身欲要走,就在他坐起来那一刻,鼻血又开始直冒,马上就染红了被单。
翠莲瞧见了心里一紧,马上到王大宽身边一边拍着他后脑勺一边侧着身大声呼叫医生。
医生马上赶过来了,看见这个情况,马上采取了止血措施,可那血就像一股奔涌的泉水,怎么都止不住。无奈,医生只好拿来一个盆让王大宽接住,等王大宽不再流时,盆子里的鼻血也装了小半盆了,像极了像农村杀猪放血的场景。可眼前的可是个人,还是个活人,血这般流怎么受得住啊。等血流完时,王大宽也晕死过去了。
“医生,我家大宽得了什么病啊,这个鼻血怎么流个不停啊?”
“我们现在要给他输个血,具体的后面再说吧,你先去把钱给交了。”医生一本正经的说着。
翠莲抱着小喜莱就去缴费了,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见医生前来说明病情,翠莲只好硬着头皮去问。
“医生,我家大宽……”
“我说让等结果,等结果,还要我重复好几遍,医生也是人呀!”医生一脸不耐烦的斥责着。
翠莲也不好多问,耷拉着脑袋又回到了病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是医生除了让她交这样或那样的费用以外,关于病情只字不提。等到当天下午,王大宽的呼吸终于匀称起来了,翠莲的心才稍微开始放松了些。
一天又一天过去,还是不见医生来说一言半语关于病情的,除了催翠莲缴费还是催翠莲缴费,眼看着手边的钱越来越紧凑了,翠莲心里乱成一团麻。
考虑到巨额的医药费和自家荷包的紧凑,王大宽在医院住了几天便硬要回家。翠莲也没有多加坚持,因为医院对王大宽的病情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加之荷包干瘪,实在经不得这般折腾。
回到家,王大宽仍是每天流着鼻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急得翠莲团团转,四处寻觅土方子,只要谁说哪个“医生”开方子好,翠莲立马带着小喜莱去求药房,一心只想王大宽的病情快点好转。有时候,人啊!真是病急乱投医,翠莲无意在赶集的市场看见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妙手回春,包治百病。翠莲拖着牌子的主人就往家里面攥。
郎中瞧见床上的大宽,撸了撸胡子,“这个病有点复杂,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翠莲和王大宽听他这么一说才开了个笑脸,翠莲也舒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那个郎中每天都在翠莲家蹭吃蹭喝,拿着翠莲给的“药钱”,只是王大宽的病也没见有个好转……
下一章:错缘(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