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 第二章:鹤鸣重现心奋起 地牢相遇共逃离

  八年过去了,秦菀柳已经过了及笄,她穿着一身素衣,墨绿色的衣着配着淡黄色的花边,一头墨丝则如黑瀑布从香 肩披散下来,发梢并不过多修饰,只一朵桃花轻轻别上,她的面容比小时候更好看了,大大的眼睛,满脸秀气却也显得有一些早熟之美,肌肤如脂,脸上的自然干净也能胜过西安城中的大家小姐浓妆艳抹。

  少年纪晓枫也从当年的懵懂小孩到束发之年,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前面刘海斜斜的,眉宇里透着些温柔,脸上仍然隐现着未褪去的孩子气,穿着一身青衣长袍如吟游诗人,多愁善感,纪晓枫不会想到,当年在那片血染的蒲公英田下,和她相拥的女孩,被她救下的女孩,与他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女孩,会那么深刻的改变他的生活。

  八年前,纪晓枫把陷入巨大悲伤的秦菀柳带回了纪府,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很少有人认识秦菀柳,纪王府的纪王爷也不认识,只是打过一两次照面,而恰好秦菀柳在秦苌楚的的提前察觉下逃亡,并不知道是哪家发起的对抗秦府的战斗,命运这时作怪,把一个复仇的种子种到了纪家,这粒种子会生根发芽最后开出花来,而纪家没有察觉到。纪晓枫那时也不会想到,自己带回的秦家女孩被发现的那天,命运这条路会如何转弯。

  而这一天,一如平常的一天。纪晓枫带着秦菀柳在纪府后的“一方山水”玩,秦菀柳自从失去了爸爸、弟弟以及秦家人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所以纪晓枫总是带她来这里。这里有一墙的蒲公英,所以秦菀柳喜欢呆在这里,并且她还将自己带的蒲公英也栽种上。

  每次都是这样,秦菀柳总是沉默不言,而纪晓枫总会说个不停,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让秦菀柳开心。而他内心也始终懊悔于自己的父亲对她家庭做的事,可是他又无法与父亲反驳。

  秦菀柳能够看出来纪晓枫的用心和对她的情,可是她不觉得自己喜欢他,那一晚,她失去了一切,跑过去死命地抱住他只是因为太伤心,她想寻求一种安慰和解脱。而纪晓枫,却在她在蒲公英田望向远方时,却在到秦家从窗户里望向她的羞怯,却在她紧紧抱住他时,爱上她。他觉得自己可以牺牲一切去爱她,只要他可以做到。

  秦晓枫看着一直在蒲公英旁凝望的她,羞怯地说:“那个,”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我曾在那片蒲公英田见过你,你坐在那儿的样子真的很美,所以…这…些蒲公英其实是为…你栽的。”

  秦晓枫说完突然心中就慌了,他在干嘛呀,他跟她说这些是在……表白?万一被拒绝怎么办?五味陈杂的秦晓枫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对他甜甜地一笑:“谢谢你哦。”

  秦晓枫不知道这个模糊答案的寓意,但是他看到她甜美的笑容,还是很开心。

  

  在“一方山水”待了数个钟头,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他们都纷纷跑去听声源处,好像是在下面。

  秦菀柳和纪晓枫,对视一眼,心中领会了对方要干什么,便兵分两路,去寻找。果然,在“一方山水”的假山石刻上,有一个暗码,并且四个字是可以按压下去的,从上面的印迹可以看到,“一”“山”“水”都被按过。两个人,又对视一眼,可是还是猜不出,几个字?如何排序?

  忽然,纪晓枫想起爸爸跟自己讲过,他这一生只爬一座山,只去一江水,山为北岳恒山,水为南河长江。他照着这个回忆,依次按了“一山一水”,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突然像机关一样的冒出来。

  纪晓枫忽然想起父亲从小就曾经嘱咐过纪晓枫,纪家有一个地方绝对不能进去,那是纪家的秘密之地。既阴暗又充满了纪家的荣耀。他本来想拒绝让秦菀柳进去的,可是秦菀柳的好奇与脸上少有的微笑使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秦菀柳看到这个真的很开心,她忽然想起了一些藏有宝藏的地下古墓,很开心地拉着纪晓枫的手说:“晓枫,快点下来呀,我最喜欢冒险了,哈哈!”晓枫也只好跟着她,让她那双纤细又温暖的手拉着自己,而他也很想知道父亲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今天父亲进京并不在,除了父亲亲自逮住他,其它家仆即使看见也不敢说与纪武听。

  地下室的楼梯不长,大概10米左右便到了底,而且很独特的一点是灯火随着你往前进逐次亮起来,好像知道你要来似的。

  长长的走廊两侧的各种画被灯火照亮,显得很耀眼,而长廊也泛着金光,仿佛走在大殿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彼此都没有说话。随着前一个人脚步的停止,一个石门出现了,但是这次不像刚进来时那样有暗码,石门只是被紧紧关住,旁边的旋转轮盘是它的打开方式。两个人,被这石门吸引,决定一探究竟。

  纪晓枫用力地转动石门,石门缓缓地打开,秦菀柳看向石门内。最前面的一个非常显眼的地牢映入眼帘,让人觉得恐怖,而地牢中关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痴痴地望向大门打开的方向,看着那个穿着素衣,身材玲珑的少女,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

  

  几天前,35岁的宇文景泰周平帝死去,纪武这次进朝,不仅仅是为着为皇帝祭奠的目的,他想重新划分朝廷的势力范围,由纪家完全掌握朝政。

  八年前的那场浩劫,使秦家破灭,纪家发动绞杀秦家的战斗时,北周的宇文景泰即周平帝正在长安外的北周坟进行长达三天的祭奠。当宇文景泰从长安城外返回时,却发现这个朝廷已经变了味道,而自己终于也被架空,纪家的强压使自己变得那么无力,本来想一番大作为的心胸忽然被别人限制,自己不甘心却也不敢与之对抗,只能怪自己总以为大权大手,而又那么信任别人。

  秦家的失去,使得花家与东方家变成了唯一敌人,两个家族势均力敌,打的两败俱伤,而纪家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逐渐壮大。

  纪武是也一个沙场将军,曾经是秦忠南手下的左将军,他十分出众,有勇有谋,凭借自己的能干逐渐发展起来,把纪家曾经鼎盛又堕落的屈辱历史给洗清。

  可纪武唯一的缺点是不择手段,阴险毒辣,只注重结果,他十分追求完美,不容许错误的出现。他带兵打仗滥杀无辜,只顾利益,内心冷漠,也因此曾被秦忠南撤下被左将军的职位。秦忠南死后,纪武继续上位,是北齐的征南将军,而征北将军则是秦苌楚,北为突厥,南为南夷,纪武虽然多次立功,但并不像打突厥那样,一路杀过去,胜利而归,一战成名,南夷的战斗进程很慢,损伤也十分大,纪武在这大将军的位置上却一直没有大的作为。

  纪武认为,秦家太强大了,有秦家在,纪家一定不会掌握朝廷,所以纪家使用秦江伯这个秦家人,从内部打垮了秦家,而自己掌握朝廷的最大威胁终于除去。

  宇文景泰在这八年里,活的提心吊胆,纪武从一个将军之位上又挤下去了太师一位,宇文景泰必须与其共事也尝到了此人的可怕之处,似乎他的一生在下一部很大的棋,他总是知道下一步有什么,他盯着你的眼睛也能看出你在想什么。

  可是,纪武这次哑巴吃黄连了,新任皇帝宇文幽周武帝并不是那么弱势的一个人,他内心孤傲,不怕什么强力压制,因为掌握权力的他总能做到釜底抽薪,再不然也可以背水一战。宇文幽在早朝上对死去的父亲表示哀悼,然后以一番带有自信权威的话与自己的本身人脉与魅力,使自己构建起了自己的新派官僚与旧派的纪家,东方家、花家相抗衡。

  北周实行“五府”制分别是地官司徒府、春官宗伯府、夏官司法府、秋官司寇府、冬官司空府,这五个部门的分别管理户籍、礼仪、法律、军队、工程。新皇帝的大换血使新派官僚掌管着冬官,纪家掌握着春官与秋官,东方家掌握着地官,花家掌握着夏官。

  纪武这次进朝很失败,他决定要收敛一下锋芒,为下一步棋做准备,于是便愤怒地赶会纪府。

  

  地牢中的少年,在这个幽暗的地牢中等待了8年,这八年,只有纪武与一些照顾他的人来往,这突然而来的少女,打破了8年来的宁静。

  两个人继续向石门内走着,走近地牢,地牢内的少年穿着很简朴的粗布衣服,脸上虽然有些灰土,可仍然掩盖不住他的较好脸庞,英气十足,眉宇似剑,笑起来有一些痞气。(扩展描写)

  秦菀柳没有想到平时那么友好的纪武伯伯会在地牢中关压着一个孩子,而她又注意到在石门深处有一处黄色的闪光,好生熟悉。

  纪晓枫走向这个地牢,看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关在这里,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少年是谁?爹爹为什么这么做? 他深知爹爹是一个老谋之人,可竟然会囚禁了一个孩子!

  他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开心地向牢外的两个少年说:“你们好啊,我叫东方未明,你们是谁?”

  纪晓枫忽然心头一振,东方家的孩子?爹爹为了权争竟然囚禁了东方家的孩子!他装作镇静说:“你好,我叫纪晓枫。”

  东方未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冷漠不屑地说:“哦…纪家的孩子啊!”

  他又转向秦菀柳,不怀好意地笑着喊:“喂,你呢?”秦菀柳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年,想看出些什么,东方未明看着这个沉默的少女,又带着挑逗地说:“姑娘,在下见你十分美丽,是我一生所见的仙女,想与你相识哦。”

  秦菀柳本来还对他有些好奇与好意,这样的挑逗和痞气使他反感,她决定不理他,便将头别到一边去,看向深处看去。

  当两个人在谈话时,这时纪晓枫已经往石门深处走,这个石门里所有的东西他从来没见到过,有各种武器,有各种玉器,有一些文书,还有…一封信。一封他十分熟悉的信,那是八年前,在秦府中秦江伯提醒他捡起来的信。他忽然头一晕,觉得脚下已经没课力气,他明白了这一切的局,是他害秦家,是他害的这个他喜欢的少女失去了童年的幸福。

  他觉得这里这么黑暗,父亲是个他从未认识过的人,是一个令人恐惧的人。当秦菀柳还对

东方未明的挑逗而气冲冲时,纪晓枫边说着“父亲也许从朝回来了”,边拉着秦菀柳赶忙走出地下室,秦菀柳对纪晓枫的态度变化忽然不解,只能将它理解为纪家与东方家两个顽固少年的争斗。

  

  有人说黑夜象征着厄运,此时纪武便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几个小时前,秦菀柳偷偷潜回地下室,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那熟悉的光芒,是父亲的鹤鸣剑,果然,平时那么和蔼的纪武内心藏了很多黑暗,她要为父亲报仇。所以她又偷偷潜入纪武的房间,试图将他杀死在卧床上。看着床上那个身影,她手气得发抖,牙齿紧咬着,“哐”的一声砸下去,剑所触碰的是木头,不是人。

  秦菀柳此时大喘着气,吃惊地掀开被子,一个假人,她知道自己失败了,但自己不会停止。

  纪武从黑暗中走出来,露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有些阴险,十分平静地说:“秦菀柳,秦苌楚的长女,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我的儿子救了你,我养育了你八年啊。真是养虎为患,要不是我总有每天检查一遍地下室的习惯,,我就死在你的手上了。我确实灭掉了你的秦家,所以你杀死我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有自己的一局棋,在此之前我不会死。”

  秦菀柳此时眼泪夺眶而出,她没听清楚纪武在说什么,只是往事慢慢地爬上心头,那些过往的幸福使她觉得疼痛不己,而当一切消逝,她已经长大,却还是没有能力杀死摧毁她过往幸福的人。

  纪武继续说着:“纪晓枫这个孩子也是喜欢你的,这使我放弃了杀你的想法,不如就将你囚禁到地牢,与东方家的孩子一起在地牢中度过一生吧。”

  

  纪晓枫早上起床后哪里也找不到秦菀柳了,这使他慌乱无比,而后父亲便派人捎来口信说:此后,秦菀柳将囚禁在地牢,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来。

  纪晓枫将送口信的人狠狠地踢翻在地,仰天怒哮。

  而东方未明与秦菀柳这两个命运的相似人的故事也随着这地牢的再次相遇而开始,虽然一开始秦菀柳仍旧厌恶于东方未明,但他们却也愿意齐心协力,逃出去,想走的远远的。因为他们不是囚鸟而是展翅高飞的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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