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题记
初读此书,已是多年以前。然而今日再次捧起它时,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在四川与湖南的边境,有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茶峒。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孕育出了一位随性自然的姑娘,翠翠。“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从小失去双亲,由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她的爷爷,抚养长大。乖巧懂事的她,与爷爷相依为命,以撑渡船为生。翠翠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成长,充分吸取了这个乡镇独特的气息,已然成为了这个乡镇的代表,向我们展现了平凡而又美丽的乡村生活。
在她十四岁那年,一个男孩闯进了她的世界,在悄然间拨动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的懵懂的心弦。他是掌水码头的顺顺的小儿子傩送,又名“二老”,船家人给他取出一个诨名为“岳云”。席慕蓉曾说过:“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而翠翠与岳云的初见,却是在一个端阳的夜晚。翠翠站在码头边等爷爷,眼前的水中却忽然浮起岳云的身板。经过对话后,都知道了对方是谁;但翠翠却因为误解了对方的好意而骂出了口:“悖时砍脑袋的”,遭到岳云的取笑,“回头水里大鱼来咬了你”。若时间能定格在这里,留下翠翠赌气的神情和岳云的笑意,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这终究是不可能的。翠翠的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面孔——顺顺的大儿子,岳云的哥哥大老,天佑。真是老天爷捉弄人,这两个至亲的兄弟竟爱上了同一个女孩,翠翠。大老先上门提亲,并选择了车路;而二老选择了走马路,愿为翠翠在对溪高崖上唱三年六个月的歌。其实翠翠的心早已属于岳云,因而对于大老的提亲毫无表示。大老知道翠翠的心意后,毅然选择了驾船沿河下驶,却在中途溺水而亡。这对顺顺和岳云的心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们开始疏远翠翠和她的祖父。翠翠与岳云的感情遭到了威胁,好心的老人因为放心不下孙女,不断去说服顺顺和二老,最终因受打击而在一个雷雨的晚上去世了。可怜的翠翠被孤零零地留在了世上,等待着二老的回归,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一书阅毕,我不禁心涌澎湃,思潮起伏。小说竟以这样一场悲剧收尾,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最终却不得不被时间摧残,被命运捉弄。这让我想起了张爱玲的文章《爱》。“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两人既然能在时间的长河中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但他们却因为一时的懦弱和胆怯,而选择了逃避,成为了对方生命中的过客。面对对门小伙“噢,你也在这里吗?”这样的问候,《爱》中的女主角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一段美好的缘分在她手中溜走了。等到多年后,当她再次想起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时,心中不免感到悲凉和感慨。此书中的翠翠何不是如此?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岳云,却不敢向爷爷承认,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使得两人的爱情最终也难逃厄运。
相比之下,三毛在爱情方面更胜一筹。三毛敢爱敢恨,面对感情从不扭扭捏捏,对于小两口的生活感到幸福,对于丈夫的离世而撕心裂肺。尽管她的爱情经历并不是这么完美,甚至可以说是曲折痛苦的,但她却真心爱过,付出过,努力过,我想她是无悔的。但对于翠翠而言,在她等待二老回归的漫长岁月中,不会有一丝的后悔和懊恼吗?若不是她当初的犹豫,估计两人早已过上了像镇上其他夫妻一样幸福的生活了。她怎能不悔恨呢!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翠翠在如此小的年纪就经历了种种的变故,而等待岳云,成了她唯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