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有一种美食——爆米花,它陪伴我从小到大,到中年,甚至到老得吃不动了为止,对它的爱之深,以至于要写它的时候竟然满腔的情感因不能一齐涌出来而心情激动,双手颤抖……
记得还是七十年代我满街跑的年龄,和大我两岁的姐姐一听到街上流动的叫喊声:“蹦爆花啦”就按捺不住那颗激动的小心脏,追出来截住他,我们要和蹦爆花的师傅好好的洽谈一下,蹦第一锅,不要收费,因为这个仿佛是一个习惯似的,只要在村里听到第一声响,这个师傅一天都不会再骑着自行车驮着沉重的爆花锅还有装爆花的前头是黑色的大胶皮套,接着是钢丝桶,后面连着长长的布袋子,而继续走街串巷了,因为那股爆花香在随着爆炸的惊天响动会吸引很多准备好了玉米的乡亲们,那年代生活困苦,村里的老百姓用自家产的玉米经过加工变成爆花吃,是一件很美的事了。
后来我长大了结婚了,依旧生活在农村,繁忙的活计一点没有减轻我对爆米花的热爱,而爆米花也经过年代的进化似乎有了少许的变化,走街串巷吆喝的越来越少了,师傅们都在家里蹦,市场上也有,而在商家的研究下爆花也不仅仅是一种白里泛黄的颜色了,有各种颜色,甜甜的,黏黏的,装在塑料盒子里,更加吸引小孩子们了,有人还发明了不是用玉米蹦的爆花,而是用机器蹦大米和高粱米的长长的爆花……但真金不怕火炼,那种老式的用风机吹,用手摇的,还烧着玉米棒心的爆米花打败一切,独占鳌头,以它的纯正风味越来越受人们喜爱,听说连外国也都有中国的爆米花卖,虽然生活水平在突飞猛进的提高。而在冬季吃爆米花似乎是我生活的必须了。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后院的媳妇收拾完家务,相约去蹦爆米花,我们带着晾晒好的玉米和起火的玉米棒心,买几袋糖精,就出发了,记得上午到那里晚上回来时竟然满天繁星了,我们都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一边捆绑着一大袋子爆花,一路上有着星光和月亮照路,说说笑笑两人好不热闹。
岁月在流逝,不惑之年的我依旧爱吃爆米花。
这又到了入冬季节,每到这个时节是蹦爆米花的季节,我一看见别人家放在炕头上塑料袋子里装的爆米花,馋的就忘了自己的矜持和气质,那种粘玉米蹦出来的爆花香脆可口,一吃起来非吃过瘾了方能罢休,只吃得腮帮子发酸,大牙发麻,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我年年在园子里种上许多白色的还有黄色的粘玉米。
婆婆知道我最爱吃爆米花,早在收秋时就挑了上等的玉米棒挂在院子里晾晒,听说这两天我要到邻村去蹦爆米花,忙着为我搓苞米 ,找带塑料膜的袋子,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晚上我对老公使出我的媚术,虽然不在年轻,可在老公眼里,依旧是一个迷人的小妖精,我含情脉脉又吞吞吐吐,老公问;啥事?我小鸟依人的说 :“我想让你开车送我去崩爆米花。”老公看我可怜的 样子,痛快的答应了,于是就在这个看不到了任何花草的季节里,我这个贪吃的女人带着将要绽放出无数爆花的玉米粒儿向幸福出发了!
那是一户在农村来说 最最贫寒的人家,因为每锅爆花才2元钱,以主人的憨厚和超凡的蹦玉米花技术而远近闻名,我到那儿已经不是第一份了,数着自己前面排了多少人,每人要蹦多少锅,计算着何时能回家,蹦爆花的师傅起早出去干活才回家吃早饭,我们就耐心的等待……
当那加工爆花的很小下屋门打开时,就有一股爆米花的香味扑面而来,于是更加引起对爆花的食欲,那个小屋很冷,尽管爆花锅不停地翻滚在跳动的火焰上,也不觉得有暖意,可主人却只是专注他的加工,从来不与我们闲聊,除非我们问他问题,才憨厚的回答一句,他把我们从家带来填火的玉米棒心用斧头炸得很碎才添进火炉,目光始终注视着压表,沉着,熟练,他蹦的爆米花比别人的都好吃 ,因为不单单是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而且每一锅都用心去蹦,都被人们送到城里的亲戚家里了。
我在专心的又耐心的等待,当随着澎“嘭”的一声巨响 在那不见人影的白雾散去后 ,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捂着耳朵跑出去在跑回来时,终于吃到自己家的爆花了,我那高兴劲影响了那个师傅 ,他居然笑着品尝了那刚刚开放的爆米花!
平凡的日子开出的最幸福的花,生活就像师傅细心加工的爆米花,那生硬的毫无美味可言的玉米会在加工好后,变成甜脆清香,我们的生活亦是如此 就像我和老公,把小家庭在平凡的日子里经营的像在冬季里开的爆米花,甜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