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2之荼蘼花开

西边的天空一片血色,由西往东又渐渐与一片降紫色渲染在一起又延伸入一片墨色中,而那如墨的云团之中有隐隐的雷声传来,整个天空便是显出如此诡异的景象。

印在这片黑与红的天色下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长河,河水平静地印着这片天幕,在那长河上有一道半隐半现的桥,只见桥的这端,却怎么也瞧不见它的另一端,只在一多半处,便被没来由的一片雾气隐藏了尽头,而在雾气之中又有一个石台高高地似是在半空中,此时四下无风,我便转身看着,就在身周,是一大片如血的花海,那花却半卷曲着叶片,周身通透而纯粹的红色,似又衬托着绝望,无风中,它们也摇曳着身形,一粒粒红光便自那花中散开又落到河中去,那河水上一片点点的红原来正是如此。

我轻叹一声,正要转身而去,却听到另一声叹息,是谁?我转身四下寻去,却看见在桥头一侧的红花丛中,竟然有一株白花,在这片红花海中倒是极为显眼。

我迈步走到它的身旁蹲下身去看时,它竟摇摆身体,自花蕊中升起一股白色烟雾来,袅袅地停在花朵之上成半人形却无五官。

“方才是你在叹息?”我问道,那半人形便点一点头,声音如细帛一般飘渺:“正是,我久在这片彼岸花海中,经过年年岁岁,往往见这花叶两不见,纵有那众多灵魂为了一个情字落入这片忘川河中,盼再见亲爱之人过奈何桥,却再也不认得自己,他们的眼泪便飞升在河上,落在岸边,化作这一株株的彼岸花,护法大人,你看呵,这么大一片花海,是多少相思之人的眼泪?而分离的那个人却在这里路过时,再也分不清,哪一株才是那人留下的,几世的经过,便忘的干干净净,只有在忘川河里永不轮回的灵魂,才能一直铭记着,被折磨着,没有停息之时。”

我扭头看向那一片花海,如火焰一般在忘川河的两岸延伸到尽头的花朵宛若一张张人的脸孔,在哭泣,那一粒粒的红也像是它们的眼泪,而那河底正有无数的灵魂起起落落不甘地望着那条奈何桥,桥上不时会有一道灵魂走过,他们只在水中呐喊着桥上的灵魂的名字,可是,那些灵魂只是飘荡而去,不曾回头观望,一直隐入那烟雾中后,便又进入了下一世,与河中的灵魂便又错过去,再见又要千百年。

于是河中的灵魂开始哭泣,他们依然记得彼此的情爱纠缠,依然不肯放手归去,依然眷恋着,只得在这河中承受着痛苦,只为看一眼前世的亲爱之人。

“这便是执念,怪不得别人啊。”我喃喃说着。

“护法大人便没有想念的人么?”那白烟问道。

我再看它,想一想便摇头道:“并无,我身为护法天神,自是受了天命守护人间,怎会有人间情欲缠身?又怎会有思念?”

那白烟沉默了片刻又道:“护法大人说的无念,其实便是有念,当年,也是喝了那遗忘之水,只为忘了几世纠缠之人啊。”

我一惊,瞪了眼睛起身说:“怎会?几世之事我犹记在心,哪有什么思念,你休要胡说,当心我捉了你去寄养堂!再说,你又怎知?且,这忘川两岸全是彼岸花海,你又是什么?怎么会独立在此?”

那白烟又作了变化,一忽儿变成男子,一忽儿又化做女子,却总没有面目,最后又成了最初模样浮在半空对我说道:“护法大人,你不认得我了么?你在神宫时,我便在你窗外,你离开神宫下凡,我便跟你下来,如此几世相随,你我情意深长,后来,神官不许我影响你守护人间大责,便让我转世,可是我不舍,便跳入这忘川,只为等你来。

“而你喝了遗忘之水,将我全然忘记,做了几世护法,我在这里一直等你,却再不见你,这里的神官见我可怜,又有修行,便让我在此,于是,我便在这茫茫花海之中一直等你,现在,你终于来了,我能见你,心愿已了,我便去投入人间道,转世为人,你何时见我,那人,便是我。”

我凝神望着它,听它此言,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它的模样,见它就要消散,忙问:“你叫什么,我如何见你?”

“我,叫荼蘼。”它说了最后几个字后,整个花身便散成云烟飞升向那奈何桥而去,我抬脚去追,却忽地一脚踩空,鼻息只闻到一大股的腥味。

猛地回头再看时,却见自己正扑在一片草滩上,只听得一股疾风而来,猛地转过身看见一张大嘴正向我咬来,我抬手发出一道法符,转身往旁边跳开,天鹰正在半空振翅盘旋,而在半空落下来的正是白鳞煞。

“今日你我一决死战,我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你为祸人间!”我连连发出法符,它只是转头躲避,大笑道:“护法大人如此看得起,那么咱们便在此比试比试吧,看看当年对我的调教是不是有了进步。”

说时它又猛地向我咬来,我抬手请出一道真身,真身举剑向它砍去,我扭头时却看见白宇正伏在远处,我几步跑去看他,探了探他的鼻息,他只是昏了过去,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我将他扶坐在一旁,此时突然听得空气中传来一股劲风,四周立即飞沙走石,草叶横飞,我几乎张不开眼睛,抬手挡在脸前,扭头看去,原来是白鳞煞与真身打斗时,一甩尾巴扫起的风沙,我站立不住,向一侧飞开去,而白宇同样被推着往前翻滚,我伸手去抓白宇时,他已经被推撞出几米之外,而在他的前方正有一大块石头,石尖对着他的头顶!我暗叫一声不好,心急如焚,想起身去抓他也来不急,风力推着我脚步蹒跚,只得又请出一道真身去挡,但是真身未到,他已然就要撞上石头,我心里一沉心想,完了,白宇这下死定了!

我咬着牙关顶着那股风向他奔去,如果白宇死了,我用咬的,也要把白鳞煞活活咬死。

我往白宇的方向跑着,眼看他要撞上去时,却惊讶地看见在他周身突然地伸出一些枝条来,一下就砸在那块石头上,将它击的粉碎,而其他枝条则紧密地在白宇身周缠了一圈,碎石四散而去,白宇无恙,而在那枝条上,竟然忽地开出一朵朵雪白如玉的花朵来。

我站在白宇身旁竟然怔住了,此时的白宇,从发间,身体上伸展缠绕着长出一根根细嫩枝条,轻柔摆动,如他的发丝,而在他的眉头唇角指尖盛开出了白色花朵,周身散发着一片白光,那一朵朵小巧的,半透明的花朵让我又想起一个声音来:“你何时见我,那人,便是我。”他,竟是那株等我百年的荼蘼吗?

此时白宇身上的那片白光,再次浮上半空,现在的它有了面目五官,那一张张脸不断变化着,我想起来了,这些面目便是几世做护法时一直在身边的至亲之人,而我在一世世的肉身容器碎裂归入寄养堂后,他便等我,在我重新入世时,也会随我到下一世,后来,他不见了,我也不再记得,在我的记忆中并无此人此花,原来他是落在了忘川河岸,苦等我百年,而因我不需要转世,所以不会去忘川,他见不到我,不回神界,不去人间,便化成了在那火海一般的彼岸花中一株洁白的荼蘑,直到我被什么牵引着去了那里,见了他,了了他的心愿,可是他仍不弃我,还是选择入了轮回之道,今生,我们被思念吸引着又到了一起,他成了白宇,我成了夏珐罗,我们彼此不能在一起,却死在他的怀里,再重生时又成了杨欣,还是一步步回到他的身边来,这生生世世的情结剪不断,却是捆绑着我们的绳索。

我看着他想着几世过往纠缠,泪流不止,此时,一大片黑影向我头顶压来,我猛地转回身去,看见白鳞煞将真身甩飞,吐出一团毒气向我喷来,我向着白宇一抬手,在他身上罩了一道法网,另手向那毒气发出法符,那法符在我们之间飞快旋转着,将那毒气打了回去。

我再转身,白宇周身的白花消失,而他也正在醒来,我看着他不由笑了笑,似乎正有一股力量由心中发出。

我上前几步,两道真身再次迎战,我双手结印,念出强大的大金刚降魔法咒,抬手一伸,一只紫金色长弓便显在掌中,我拉着弓弦猛地放手,数道金光降魔箭向着它飞射而出,空气中一下就弥漫出一大股雄黄气味,且不管它是神是魔,对付一条蛇,雄黄便是天敌。

果然,当那些带着雄黄法咒的箭向它射去时,它尖叫一声向后退去几步,可是它却在身周设起一道保护罩来,那些箭便被弹开去,它伏在罩下喘息。

此时白宇已经走到我身边来看着面前那个像小山一样的家伙,也是一脸悚然,我抬头看他,又想起他是谁时,不禁莞尔,等他低头看我时,我忙低头,白鳞煞却笑起来:“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真的更有进步,竟然有不止两个真身,还会如此强大的降魔术,我真是小看你了,当初吸了你的法力灵气时,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的。”

“后悔也迟了,你自诩强大,我看也不过如此!”我冷笑一声。

“是么?你现如今找了新欢,也有底气了不成?我可忘不了你当初被我玩弄的志气全消,引颈自杀时的模样,你自杀的时候我就在窗外,知道吗?我当时有多开心!还有,我觉得你怎么会那么傻呢?后来我知道了,人类最大的伤杀性武器,就是爱情,我不用怎么出手,就说几句话,就能杀死你,你为我哭泣,悲伤,最后为我而死,现在,你怎么舍得杀我?嘿嘿。”

“那是因为她慈悲为怀,上了你这个畜牲的当!”白宇突然骂了它一句,白鳞煞突然抬起身体向着白宇凑过脑袋来,我忙挡在他身前。

“你个小小的人类,有什么资格骂我?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杀死你?”白鳞煞怒吼着。

我抬起弓对准它,可是它在那层保护罩里直笑:“你的降魔箭对付不了我的,我可是吸食了很多同类的法力才快速提升起来,怎么能让你轻松的对付?”

“她一个人对付不了,再加上我们呢?”突然,自我身后的半空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竟然看见莲朵自她的白鹤背上跃下站在我身边,我倒是很意外她能来,她朝我抬了抬下巴,又对白宇笑了笑说了句好久不见,白宇看着她,皱了皱眉再看看我,便有些释然,也回了她个笑容。

而此时,在半空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身影,都各自从守护神兽身上跃到地面,全是些陌生脸孔,有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双胞胎男孩,一个清洁工大叔,还有个女高中生,穿着校服,见我看她,还一脸得意地冲我挥了挥手便对身边的双生子说:“我说那么大的妖气,原来是个大家伙啊,喂,我说你们清洁工是怎么干活的?这么大条长虫怎么没有早发现?让它长这么大?”

那个清洁工大叔瞪了她一眼说:“我之前就没见过它,谁知道是不是吃了个大耗子突然转基因了?”

“都是这被一大股冲天的妖气吸引来的,你还好吧?”莲朵问我。

我点点头说:“我还好,就是这家伙吸食了很多同类的法力,现在变的很强大,不太好对付。”

她冷笑一声说:“那咱们就来试试它有多不好对付了。”说着突然扬手打出一串雪莲镇妖符,那雪莲忽地变大向着白鳞煞头顶压去,可是白鳞煞却冷笑一声一甩尾巴,那朵雪莲就被打散了,对众人说:“你们这些小把戏对付低级妖怪还行,对付我?也差的太远了吧?”

说着它突然张口吐出一团黑雾,在那黑雾中飞射出众多黑色石块,直向着莲朵和我喷来,白宇本能地拉我护在身后,我却抬手发出一道法网挡在我们身前,莲朵也同样发出法网来,那些黑石便在法网上炸开,空气里立即发出一片恶臭,我们几乎都被熏的头晕目眩。

白鳞煞乘胜追击,再次张口,此时那个高中生受不了了,大叫一声臭死了,连连出手,发出一串串金珠,金珠上伸出锋利的刀片来,每两个金珠都有一条索链,向着白鳞煞绕去,凡是绕在它身上时就会去划它的皮肉,而那对双生子四手向天,请来天雷,一道道蓝色闪电立时劈下,清洁工也不愿闲着,双手往地面用力一击,一道道金色光波便从他掌下荡漾开来,地面震动,从地下伸出无数枝蔓将白鳞煞紧紧缠住,我和莲朵一对视同时发力,一道道强大的降魔法咒便向它撞去,一时间地动山摇风驰电掣,白鳞煞被这一团团法力包围一时应接不暇起来。

不出五分钟,白鳞煞砰地伏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众人收了手,高中生冷笑着说:“嘿嘿,小白蛇,没劲儿了吧?”

“别跟它废话了,快送去寄养堂。”清洁工说着,就要抬手,可就在此时,白鳞煞突然笑起来:“怎么?你们玩累了?以为我就这么容易被打败吗?我是被你们打的身上有些痒痒,想笑一会儿,小孩儿,你也高兴的太早了!”说时突然张嘴向高中生咬去,一旁的清洁工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见高中生被白鳞煞一口咬在嘴里,高中生哇的叫一声抬手发出法符,可是那些法符却很无力,我们也一起出手时,白鳞煞一抬头,将高中生整个吞进了嘴中,而它一抖身体,四周立即刮起一大股旋风,那风力十足,我们众人不得不被吹的东倒西歪,几乎要被从地面上拉起,而那股风变成黑色,在风中还有红色电光闪烁,我们已然看不见白鳞煞的身形了。

我一掌击在地面,掌心的法符将我定在地上,我一手紧紧地拉着白宇,他几乎要横飞起来,我暗念一声咒,天鹰呼啸着俯下身来,也用力扇着双翅抵挡风力,我让它把白宇带离地面,它一振翅膀用爪子轻轻地抓起白宇,我抬头看时,白宇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就见他被天鹰带到半空去了。

四周风声飒飒我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只能紧紧地伏在地上不让自己被卷进去,这个白鳞煞是修行飞速,竟然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修到这么强大,我们今天如果不能将它收服,以后就会更加困难了。

就在这时,风突然停了。

我顿在地上吁出一口气,可是再回头时,眼睛不由都瞪大了,站在我们眼前的,虽然还是白鳞煞,可是,它却又不是它,因为它有七个头,它竟然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因它是吞夺了其它同类的法力修行而成,所以与神界的保护神又有所不同,因此上,它再修行两个头,就会成为魔!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它一直隐匿着真正的能力,此时发作出来,却是个七头蛇,此时的白鳞煞摇晃着七个脑袋,不断地吐着红腥,身周缠绕着浓烈的妖气,天空被这妖气所冲,一时乌云滚滚,天色也一下暗了下来,我们仰头看它不时与身边的人对视,此时我们心里都没了底,百年前对付那些妖物时,我们有千军万马,现在只有我们六人,不,五人,再加上真身,对付这样一个级别的怪物来,并没有把握。

此时,自它身体里发出一道光来,一个灵胎徐徐透出它的皮囊升上半空,那是那个高中生的灵胎,但是还不等灵胎飞升,一只蛇头忽地向它咬去,口中喷出的毒液将它全身包裹着,片刻就将它销毁了。

我们众人看了也是大惊,它轻而易举地毁了灵胎,就是毁了一个天神,它,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雪儿了。

白鳞煞的七只蛇头缠在妖气中,硕大的蛇头上是一对对红色的眼睛,细长的毒牙伸在嘴外,一条条腥红的长信一颤一颤地对着四面八方。

“各位当心啦!”清洁工大喊着,而七个头同时向着我们出击,众人纷纷请出真身又不断发出各种法器抵挡,可是哪怕有十余众真身,对付这七头蛇也是不占上风的,我们的法符落在它身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而真身对付起来也是往往失利,那七个蛇头分别喷出水火雷电风,我们脚下不稳,而请来的天雷也是无济于事。

此时我觉得应该试试我之前新学来的阵法,不管是否管用,怎么也要破釜沉舟了。

于是我后退数步,双手在身周结出曼茶罗降魔阵,片刻,突觉得地动山摇,而我结出最后一个法结时,念出法咒文,自七头蛇的四周八方自地面升出一个个半透明的幕墙,墙上悬着八种如旗子一样的法咒图案,那些图案闪着八种颜色,而在半空又压下一个圆形宝盖般的图案旋转着,这八面图上的光向中间集结打在白鳞煞的身上,落在它每一片蛇鳞上,让它猛地嘶叫起来,众人仰头看着这一壮观的场面都是惊呆了,莲朵回头看向我惊讶地问:“你,竟然练出了曼茶罗伏魔大阵?”我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她又看向面前那百米高的阵幕说:“那个,我也没想到这个阵法竟然,这么洋气。”

白鳞煞应该也没有想到我们人中会有人用这个古老的降魔阵法来对付它,此时它也没有时间多思考,因为那些法咒正不断地抽打着它的身体,如同是九道万伏电压同时落在它身上一样。

它正用全力对抗着,白色的蛇身也发出一道道的红光,可是我们还是听见它的嘶吼,一声声如山崩地裂一般,它甚至用头去撞那些幕墙,可是却无法触碰,只要一碰击到图案,就会引发更重的抽打,这时双生子向我们跑来,指着一处地方对我们说:“看,那是它的灵珠所在,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毁了灵珠,它就会失去法力,这个大阵虽然强大,可是持续时间并不长,我们要赶在它失去效应之前行动!”

我们都向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在它七个头分离之处的鳞下,有一小团光正一闪一闪的。“我们要怎么去拿?”莲朵问,此时的白鳞煞正疯狂地扭动身体,长长的尾巴不断地来回扫荡着地面,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它的身体。

“用法网控制它的七个头,我们的法力在这阵法下也会加强不少!”我说,他们听了点一点头,清洁工环视着我们说:“我们网住它的头,让真身们钉住它的尾巴,谁去夺灵珠?”

我一咬牙说:“我去!”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的法器向外一拨,便拨出两尺长的刀刃来。

“你要当心,情形不对就赶快回来,我们另想办法。”莲朵交待我,我忙点头说是。

于是我们众人立即挥手甩出法网向着那七个蛇头扑去,果然,我们的法力有所增强,那些法网更大更结实,一张张网牢牢地网住了蛇头,白鳞煞正在被抽离法力,此时已经没有更多的精神来对付法网,我们用力扯着法网的一端,我将我的递给双生子,他们几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跑去,一道法刃将法网一端钉在地上,又甩出一张跑向另一个方向再次钉在地上如此数次,数重法网就将七个蛇头困住了,但是它的尾巴还在四下乱晃着,真身们也拿了法器分别压制着它的尾巴,就在此刻,它全身无法动弹,清洁工喊了一声:“就现在!”

于是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在半空的天鹰,和天鹰上坐着观望的白宇,转头就冲进阵中向白鳞煞身体上那个闪动着光的灵珠方向没命地奔去。

我双手高举着法器直向那闪着灵光的地方用力刺下,可是意外的是,它的鳞片非常坚硬,“铛”一声响,直崩出火花来,震得我虎口生疼,可是那鳞片却根本无动于衷,我想从鳞片之间的缝隙刺进去也是不可能。

几分钟过去,我一身是汗,抬手抹去眼睛上的汗水时,忽听背后有人说话:“要我帮忙吗?”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白鳞煞化成人形正站在一旁,它竟然可以脱离身体幻化人形了?它还是当初那个一身如雪的衣裳,雪白的头发在脸旁飞舞,脸上带着那熟悉而又迷离的笑容,它又像了当初的雪儿,我一时间觉得,似乎是又回到了那天,我们站在长满了荒草的院落里,他便站在我的面前这样笑看着我,不知道当时的他,心里是否就已经知道,那时的我,已然会败在他的手中,死的惨烈呢。

“想要我的灵珠?给你就是了,不过,你可能得先死在我的手上,再次!”说着不等我有所反应突然伸手一直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拎到半空,法器从我的手中掉落,我抬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时间已然无法呼吸。

我用力去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度很大,我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在涨红,眼前正发出一片金星,我的手向下一滑时,却碰触到了一样东西,那正是当初我在“死”前送他的那串珠子。

我用手握着那珠子,眼睛落下去看,它也回眸看见,目光却停了停,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些。“你,还戴着?”我吃力地说。

他看着那串珠子,眼神里忽地泛起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光晕,他慢慢地收回胳膊来,将我带到他的面前,他凝视着我,脸上虽是一片冷漠,可是眼神里却转动着我曾经在他的眼中看见的东西,在普济寺他挡了那根长刺时,在受了伤从窗外扑进来时,在我曾受了伤时,这是什么?是什么呢?我看不懂,也不明白,他就这样看着我,慢慢地将脸靠过来,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触到我时,他突然甩了甩头,再次用力将我往半空一提,手下用力一收,这一瞬间我几乎要断了气似地,而我握着那珠串的手也猛地用力一捏,那些珠子从他腕上脱开化成一柄小剑一下刺进了他的耳中,他惨叫一声松手去捂耳朵,而我则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捂着耳朵在地上打个滚然后向上一跃化成一道光消失在蛇身中,其中一个蛇头便砰然爆开一团血雾,它用力晃动着七个蛇头,那些束缚着它的法网也被一一撕裂开来,我听见莲朵大叫我快回来,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法器转身向他们跑去。

身后一个蛇头向我张嘴咬来,一根长长的红信便在我身后两米之外紧紧跟随,双生子之一双手在身前快速结印向前发出一道法符向红信撞去,就在红信快要碰到我时,那法符撞到,立即切了半截红信下去,它又痛叫着收回蛇头,我则跌跌撞撞地回到他们身前来。

小山一般的七头妖蛇在法力越来越弱的阵法中东碰西撞,虽然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法力,可是要对付它还是困难重重,那颗灵珠才是关键,但眼下想要得到,真的没有别的好法子。

此时,它其中一只蛇头用力撞向其中一面法符图案,那一面幕墙竟被它撞碎,图案消了一大半去,而那颗蛇头却也因此被强大的法力所切割成两半,一半蛇头咕噜噜地滚在地上,瞬间发出一股黑烟成了枯骨灰沫。

它少了一头,更是怒火冲天,想从那个破损了的幕墙钻出,可是它一动,那阵法也随它移动,它朝天嘶吼,又不断向我们喷出水火都被法符幕墙所阻。

“还是要想办法去夺灵珠。”莲朵说道,可是其他人一个个脸色严肃,除了不断发出法符法网对付它,却是根本无法靠近,那些真身也跟它缠斗在一起,用法哭去切割它的身体,却被一一撞出阵外,再次扑上去打斗也是分不得神。

我们眼看着四下的阵法光彩就要淡化,忽地半空中竟是自西向东卷来滚滚浓云,那云来势汹汹,里面一阵阵的红光,我们都扭头看去,就连白鳞煞也扭了六个蛇头去看,一看之下竟是向后退了几步,而从那浓云之中忽现一只硕大的披着金光鳞甲的飞龙!

那条金龙从浓云中穿出,伸张着锋利的龙爪向着白鳞煞就抓来,白鳞煞向它喷出黑雾,而金龙在半空翻转身体,一张嘴,喷出夹杂着法符的烈焰业火,一大团蓝火直逼向白鳞煞,白鳞煞六只蛇头一齐喷出黑雾阻隔,一蓝一黑两股火光相对相持,场面相当激烈壮观。

“那金龙,便是轩辕堂主的守护神兽?”清洁工大叔惊讶地问了一句,双生子立即点头说:“没错,我曾见过一次,也是三百年前那次围剿,当时的金龙法力也还不太强大,现在看来,应该是更胜了百倍。”

我三百多年前是无缘相见,当时是在别处攻击冲出炼狱的妖怪们,听他们一说,那就应该是了。

金龙身形巨大,不断从我们头顶处略过与白鳞煞争斗,真身们则同时出手,金龙没几下就咬掉了两只蛇头,此时的白鳞煞已然处于下风,力不从心起来,总是见机想要逃走,而那曼茶罗大阵已然彻底消散了。

白鳞煞身上白色鳞片四周旋转的红光也明明灭灭,我空手一抬立即出现一把长弓,用力拉弦,一根长箭便飞速射出,直往它灵珠所在之处飞去,但是第一根箭碰到鳞片后断成数段,我又连发数根,最后一根箭一下便射入鳞片之中,将鳞片击出数道裂痕来。

众人一见也是喜出望外,一齐动手,我再射出一根,他们便用法符加持法力,这根长箭带着五彩光芒飞射而去,白鳞煞正跟金龙打斗,也无暇顾及,不断升腾跳跃,几次想要飞升逃走都被金龙一道道雷光业火压制下来,长箭便一路追着终于猛地射入它的鳞片之下刺穿了那颗灵珠,灵珠被洞穿,光芒瞬间灰暗,而白鳞煞哀号一声被金龙一爪抓上半空再喷出一股业火后丢下地面来。

白鳞煞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斯田地,就这么被丢落下来,可是却并未死去,只是少了法力,巨大的身体在地面上击出一个大坑,身体仍然不甘心地挣扎着,金龙只是在半盘旋,真身护在四周,而它伏在地上连连喘息。

“看样子应该是再无反击之力了吧。”莲朵说着。

我见它身前一根长箭上正串着一枚发黑的灵珠,怕它又吞下去起死回生,便快速跑去捡起那枚箭,它在我手中消失后,一枚小西瓜一般大小的灵珠便停在手中,只在最中心处有一点点光亮在闪烁着。

此时,我忽听谁喊一声小心!我转过头来,却正看见白鳞煞抬起身体其中一只蛇头向我咬来,我捧着灵珠仰头看着,那硕大的蛇嘴,和四根尖利的长牙自头顶飞速落下,我想躲闪却似乎被什么困住了身体一般,正是手里的灵珠将我紧紧吸附着向蛇嘴蠢蠢欲动。

灵珠里伸出细细密密的如蛛网般的细丝已然纠缠着我的双手,而头顶风声飒飒,眼见蛇嘴就要压下来,几道真身飞身而来高举法器去砍蛇头,还有伸手去抓蛇牙,汗不断从额上流下迷了眼睛。

这时候,有一股力量用力地把我往后一扯,我一个转身扑倒下去,就在同时,那蛇身已然坠下,撞在地上,一大股尘土碎石从身后扑来,一双手紧紧地护在我的头背上,我紧紧地闭着眼睛,鼻子里闻到的是一大股的腥味。

等烟尘散去后,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却发现我竟然正扑在白宇的身上,他正甩着头脸上的碎石尘土,见我抬头看他,他也凝视着我,我忙起身站起,再回过头去,看见蛇头垂在地上,蛇头后的一半身体被砍成两段,而一条正常大小的白蛇正蜷缩着在一个大坑中心,全身颤抖着。

半空中那金龙也游下身形来,我怀中的灵珠就向它浮去,被它抓在手中,我们一行人仰望着它,双手合十向它弯了弯身,它点点头,却看向白宇,吁出一丝金光来直向白宇胸口,我又听得一声轻脆的声音,白宇的目光还是在呆呆地看着那条金龙,听见自己身上哪里响,忙去翻看衣服内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扁盒来,里面原本碎裂的龙鳞此时已经正常散发着丝丝寒气。

我望着金龙,见它收了浓云向西而去,天色忽地转亮起来。

我开口说:“当初答应让你看龙的,现在终于如愿了。”说完自己也是一怔,这是当初给他这片龙鳞时答应过他的事,却过了这么久才实现,也还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他听了忙低下头来看我,我却转过身去看白鳞煞。

走到它身边蹲下身,其他人也站在不远处看过来,此时的白鳞煞一忽儿蛇身一忽儿人身来回在切换着,见我就在它身边时,慢慢起身,吃力地半蹲半坐起来说:“终于了断了,我可以不再受折磨了,其实,我本无意害你,无意伤你,但是命运多舛,由不得我控制。”他苦笑一下说,“我便是一颗棋子,强大的法力,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无法代替我的内心,我无法左右,无法选择,其实,还是好怀念当那只猫的时候,虽然内心在撕裂,至少,至少……”他垂下头去长叹着并没有说下去。

“什么无法控制?你残害同类,骗取我的法力,让自己变得妖魔,现在败了,却说这样的话,不好笑吗?”我冷冷地说着。

他抬头看着我,原来有着幽蓝色光芒的双眸中一忽儿是人的瞳孔一忽儿是蛇的竖瞳:“这一切由不得我,是有人控制了我,将什么东西放在我的灵珠里,说,只要我听从他的安排,便不会折磨我,我所做之一切,都不是发自我的心愿,但是,唯有,唯有见你时,我才会有一丝丝的清醒,想到我们曾在一起,你对我的教化,保护,你明知道我是妖,却并不小看我,也不折磨我,我有了贪婪之心,我贪婪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每一秒都知道,知道那个结局,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当我看见你死在那里,我握着你送我的这串珠子守在外面,我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只在那一晚,我知道了,也品尝了它的苦涩,但天亮时,我又开怀大笑,又找不到那个叫悲伤的感觉,但你送我的东西我却没有丢过,一直戴在身边,提醒我,我是谁,但是,有很长时间我又会忘了我是谁。

“杨欣,当年我的祖上保护着你们家族,我本也是要继承这个事业,可是我爷爷死在寄养堂,我便有了杀心,现在,我可以结束这个命运了,我想,爷爷若是在世,也会责怪我吧,现在,我用这残存的一点法力变回当初我见你时的模样,希望,你不要怪我,一直记得,其实,我还是愿意你叫我雪儿,记着那段美好的日子,忘了我的残忍和暴虐,那不是我,也不该是我,我多希望,能死在,爱情里,记着你,爱我的样子……”他说着,声音已然开始颤抖,慢慢地,想要变成那只猫,可是,他却流出泪来,我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金光直刺向他的后背,他整个身体被一道道蓝光包裹,我抬头看去,竟然是艾虎哥正向我跑来抬着的手送过来的一道法符。

“你没事吧?”艾虎哥脸上一道道泥土跑近我时将我一把拉开,白鳞煞终是没有变成猫的样子,而是恢复成了一条白蛇,猝然倒地,喷出一口血,再也无声无息,张着的眼睛里流出最后一颗眼泪。

它,死了。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听不到艾虎哥跟我的说话声,我只是看着它,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往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此时的我,已然分辨不清这应该是属于谁的记忆,这不该是我的,因为我不爱他,但明明是我经历的,爱吗?我不知道,却流不出泪来,这种复杂的,不可名状的情感我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没有除妖后的喜悦,没有失去后的伤痛,只是在思量,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这个身体里的,已经不是杨欣,而他爱的,又是谁呢?

我站了良久,直到莲朵他们走来摇晃我的肩膀时我才扭脸看向他们。

“蛇妖已死,我们也该走了。”她说,身旁众人也都点头。

“今天这一场打斗,也是惊险,谢谢你们来助我,多保重。”我对他们说着,他们向我弯了弯腰点点头这又跟艾虎哥告别这才飞身上了各自的神兽四散而去。

“我还是来迟了,没有出什么力,老早就同门说这家伙一直在四处作祟,却拿它没有办法,我也才赶回来,你没爱伤吧?”艾虎打量着我问,我摇摇头,指着他手臂上被纱布随意包扎的伤口问:“伤的重吗?”

他低头看了看说:“皮外伤,这家伙我看还是送去寄养堂好了,白警官,好久不见。”他回头跟白宇招了招手,白宇正要跟他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便放在耳朵上去听,我跟艾虎哥去将白鳞煞送走,这才转身,白宇已然关了电话向我们走近几步,皱着眉说:“有人与一辆大巴车司机起了争执,跟司机动手的时候车翻下河,子同也在车上,现在已经被打捞起来,人送去了医院,我得先去看看。”

“我跟你去。”我说着,可是身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楚依依,我忙接听,她在那边大声说:“你在哪呢?这边出了交通事故,我们前边的一辆公交车正在到处撞人,一个孩子从车窗里被甩出来,说车里有人在跟司机打架,那孩子说那个人的眼睛是红色的,我想,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在电话里我听见外面有人的喧闹声和惨叫声,我忙去艾虎哥说:“看来又出乱子了,这样,让天鹰送你去医院,我和艾虎哥要去另一个地方。”说着,我召唤了天鹰来,白宇却看着我淡淡笑了笑说一句:“你最好安全回来,我还有事问你。”

说着天鹰将他抓在爪中向半空一窜飞走了,我看向艾虎哥,他也召唤了凤凰来,送我们去楚依依说的地方。

那是市中心街道,我们远在半空就看见一辆公交车正在左碰右撞地往前开着,一大股妖气从车里散出来,艾虎哥按低凤凰的头,它将我们放在车顶上去,艾虎二话不说就从车窗处跳了进去,我站在车顶向后看,正看见楚依依还穿着敬酒服跟吴开站在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旁,我向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也从车窗跳进车厢里去了。

跟司机纠缠的是个被小妖附体的人,其目的也很简单,也是当初被白鳞煞吸食了法力后,企图用人类的阳气来补自己法力的,被艾虎哥很容易的解决了,但是一直到晚上,又发生了几启同类事件,艾虎哥最后发力,在半空发出驱妖法符,对于那些少了法力的小妖们来说,这如雨一般倾下的法符已然足够让它们抱头鼠窜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寻着这些法符去收拾残局,将一些躲藏起来的小妖们一一收拾了,省得等它们发出暴行再出手。

天黑之后,我们才收拾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却一时找不到踪迹,我也累得像狗一样拖着舌头在一处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就躺了下来。

快要睡着时,我忽然才想起来子同还在医院,便又抬手打车,坐在车里给李城打了电话,他告诉了我地址,说子同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我到了病房外,看见李城还守在外面,见我来指着病房说:“白宇还在里面守着,其他人刚走。”

我点了点头走到门边往里看,子同头上缠着纱布,身上连着各种机器,另一只手上还在输着液体,脸色腊黄,眼睛紧紧闭着,白宇坐在一旁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退到一旁对李城低声说:“我去买些吃的喝的来吧,你们是不是也没吃饭呢?”

李城摇头说:“我们吃了,你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你明天再来吧。她明天应该能醒了,大夫说的。”

我想想,觉得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便回了宿舍去,路上艾虎哥打了电话来,说他还有事需要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回到宿舍随便洗了把脸就倒在床上,一下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我赶忙起身换了衣服,洗漱后就往医院赶,在楼下买了早餐拎上去,李城在走廊上依着墙打盹,我走过去轻轻把他摇醒,把豆浆油条递给他,他接过来吃着站起身扭了扭腰,我问他了同醒了没有,他说临晨的时候就醒了,这会正跟白宇说话呢,他不方便听就没进去。

我拿着东西走到对面的病房门口,正要敲门,却见门并没有关好,开了一条缝,我正好能看见白宇的背影,而他挡着子同,子同看不到我,同时我听子同在说话:“所以,我觉得每次我有什么事都是你在我身边,让我觉得特踏实,我就是在掉进水里的那一刻也是这么想的,我想,不管我是生是死,最后你一定会在我身边,你看,事实就是这样吧?”

白宇说:“那你就快点好起来,也不枉我守这一夜。”

“那,我就以身相许了吧?你不会嫌弃我吧?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不许说话不算话啊,你看,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同生共死过的,算是挺有缘份了,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只要你在,我就最高兴了,你答应别走,我就能马上好你信不信?”

白宇似乎是笑了一声说:“那你的意思你现在是装病喽?行行,我不走,你赶紧给我好起来,你们领导可不能少了你这员大将,你说你就那点花拳绣腿,还跟那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动手,是不是不怕死啊你?”

“我那点花拳绣腿还不是跟你学的?是你这个老师没教好,等我出院了,你要好好教我听见没?不然下次跟人拼命挂了,你要负全责。”

“你少瞎说八道,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就说什么挂不挂了的,行,等你好了我好好教你,来先躺好,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去,想吃什么?”说着白宇起身去扶子同让她躺下去,而子同趁机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嘻嘻地笑。

“你这病着还趁机吃我豆腐,看等你好了我怎么收拾你。”白宇说着。

“你也可以亲回我啊。”子同说。

我听不下去了,退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李城说了声我还有事,转身就跑了,李城在后面喊我几声我已然飞快地冲出医院一路没命地跑着,没有方向,只是用尽力气的跑,却全然不知,眼泪何时已然爬上面颊。

等我再也跑不动了,发现我竟然到了宿舍楼下,院子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我一口气回到宿舍,这才觉得浑身无力,心脏狂跳,我无法呼吸,皱着眉,咬着牙,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来,连着一声痛哭,我忙拉过被子盖在头上,我怕让人听见,我怕让自己听见。

我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是白晶晶说的:“我觉得你经过这五百年来,找的人不是我。”

是的,经过这三年的时间,夏珐罗在他的心里也许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成了他的心结,而三年后,他遇到了子同,心结和爱便有了分别,他有了另一个想要保护的人,有了另一份牵挂,有了另一种守护,那个人不再是我了,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远的陪伴,我不在他身边,他守的记忆便被时间冲淡了,不再固若金汤,子同却是在这两年中一直陪伴着他,给他欢乐和温暖的那个人,我自心为是的觉得如果不是现在这副容貌,他还是我的,他的心里还是装着我,可是,也许做一个大胆的设想,我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也未必会在我身边了,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份重量让他不舍。

我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一直以来,只是幻想,并不没有亲眼看见,现在,她就在那里,她牵着他的手,依在他的怀中,亲吻他的面颊,对他微笑,对他承诺,她不会有一天碎裂掉,会跟他白头到老,他不拒绝,他欢喜,他幸福,不正是我想要看见的吗?当我还是夏珐罗时,我在临死的那段日子里,对楚依依说的,不也是这样吗?我希望他幸福,希望有个人能给他幸福,能陪着他,不让他孤独,那么为什么这个人来了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为之快乐和坦然接受的时候,我却如此不淡定了呢?我不能如此自私的认为不管多久,他都要依然念着我的,这对他不公平,是我修行不够,是我情欲太重,那株荼蘼盛开时,便也是终结之时,他要开启另一段人生了,回到这人世间来,与那前世的天神终要有个结果,我,该放手了,不是吗?

等我哭的够了,便收拾了行李,在柴主任的门缝里塞进去了一辞职信,我要离开了,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当我的护法,过我的生活,不再让他看见我,就当三年前我死了,并没有复活一样,在他的余生,也不再有我的出现,好好放他去生活吧。

我托莲朵给我找个工作,她正是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里,等我坐在车上时,她就回了话,说有一个她的当导游的好友,说一个森林公园正在招人,是护林员还是巡逻员什么的,里面的负责人曾被莲朵帮过非正常事件,推荐了我说是她的同门,那个负责人便同意让我去,而莲朵说因为一些原因也要去另一个城市,那么这个小城的安危便托付给我这个护法了。

我先去车站把行李托运给她,自己背着随身的小包,还要去处理一些事。

现在住的房子上了锁,交待邻居照看,又到杨欣母亲的坟上看了看,我忽然想起来,自我醒来之后,一直没有去自己的坟上看看,那个前世的我就埋在这个城市里,我该去看看的。

于是我就去了,什么也没有拿,因为我知道,她收不到,就是烧纸什么的,不也是给自己吗?我人在这儿,去哪收?

我只是去看看自己的肉身死后的安置所,那是在北山的陵园,半山处,一个跟四周的坟冢一样的普通坟墓。而不同的是,我的墓碑被擦的干干净净,上面的照片也纤尘不染,墓碑前摆着鲜花,似乎经常有人来更换,我盘腿坐下竟然对自己说起话来:“夏珐罗,谢谢你的承托,你身为容器,真的尽到了职责,只是我想告诉你,我……”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就这样看着那张照片发呆,不一会儿,天空竟然下起小雨来,我拉起衣服上的帽子,相隔很远的地方也有人来上坟烧纸,不知道逝去的是什么人,那人伏在墓前只是哭。

我回头看着自己,也许这世上只有我是来给自己上坟的吧。

“我要走了,不再回来了,虽然我知道那父母是我的,外婆是我的,可是我不能去相认,不能替你尽孝,你别怪我,但我会想办法尽我心意,还有,白宇不久可能就要结婚了,那个女孩子很不错,也适合他,你当初参加过他和杨欣的订婚礼,可那不算数,现在,他是真的要跟别人生活了,不过,你别伤心,他没有忘记你,他还是在对杨欣疾恶如仇着,但却不能阻止他去娶别人为妻,这不是可悲的事,谁让,你死了呢?谁让,你不能亲自陪着他呢,所以,别怨他,别怨任何人吧,夏珐罗,再见了,所有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将消失,走吧,咱们走了,我们去过另一种人生,继续降妖除魔当我们的好护法,维持人间平安才是我们要做的事,不是吗?”

我用袖子抹了抹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却又笑了:“我这个护法可能是最最没用的那个,让其他人看见了,不笑死才怪,其他人只是修行入无我境,而我却在自我境里挣扎着,真没用,我真的没用,对不起夏珐罗,我让你看扁了。”我又把自己说哭了,只管伏在臂弯里哭的不能自己。

这时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抬起眼睛来忙去抹眼泪,看见一个老太太正拎着个布袋子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说:“丫头,别伤心了,人去了,哭也没有用,这是命数,不要太难过。这,是你的什么人哪?”

我用手擦了擦脸说:“这是我妹妹,让我害死了,我来求她原谅。”

“哦,那也必是前世积的怨,来世还了债,两不相欠了。”她劝我,我一听,她倒是说的有些教义,便起身说:“原来你也信这个,因果轮回是没错,我没事了,因为是来告别的,以后不能来看她了,所以一时有些放不下,现在好了,我知道她会好好的,我也会努力生活,放了该放的,往前看,总会看见花开。谢谢您,祝您安康。”我向她弯了弯腰,也不等她再说话,转身就跑了。

出了陵园又回到父母的小区去在楼下坐了半天,心里默默地跟他们告别后这才往车站去,期间手机一直关机,等坐在火车上时这才开了机,楚依依曾打来过几个电话,我没有打回去,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她吧,现在的她应该是过她的新婚生活,我不能再打扰她了。





妖怪2

悍妻当家:别跑,小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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