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冰雪译文】
孔子说:“很糟了耶!我或许血气衰老了,已经很久不再梦见周公了啊。”
周公就是姬旦,周文王的儿子、武王的第弟,是除尧舜之外,孔子心中的又一位大圣人之一。周公在周武王崩后,辅佐襁褓中的周成王,事必躬亲,礼乐大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稳定下了周朝的大业。曾受封于鲁国,因为要辅佐幼帝,其长子伯禽代他去鲁国赴任就封了。
孔子在十五就有志向道,血气方刚壮盛之时,奔波流转十几国,一直向往推广传播周公之礼乐教化制度文明,所以日思梦寐、甚至行走梦呓之间,力学力耕,精诚聚思,怎不心心念念着周公?!西方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曾经说:“梦和人们的关系非常紧密,几乎伴随着每一个人。通过对梦的透视,可以看到一个人灵魂深处的力量。梦是人类潜意识里最真实的反映……”。
然而,流水无情春去也,逝者如斯夫!“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孔子感叹岁月蹉跎,自己及弟子们或许今生复兴周公之礼大不成了,连梦魂都已不能来相忆!人生如白驹过隙,很多理想根本来不及实现便已白首不胜簪。陈祥道曰:“形接为事,神遇为梦。事见于有为,梦出于有思”。是的!当年还自惜,往事那堪忆!
人生就是如此,时也命也,很多时候,刚觉心有余力不足,一不留神、一步松懈,往事便已成遗憾,岁月再无法回头。
【附录文献参考】
程子曰:孔子盛时,寤寐常存行周公之道;其老也,则志虑衰而不可以有为矣。盖存道者心,无老少之异;而行道者身,老则衰也。
张栻曰:夫子梦见周公之心,周公思兼三王之心也。方夫子盛时,庶几道之将行,以周公之事业措之天下,虽梦寐间亦思存周公之为,而若见其人也。至于既老而力衰,知道之终不可行也,故曰久矣不复梦见焉。
刘宗周曰:昔者夫子好古以学,夜则亲见文王、周公旦而问焉,盖用志如此其勤也。及其老而气则衰矣,气衰而志不足以动之,故梦寐之间无复感通会晤之兆,亦年运之常也。
《论语正义》曰:夫子日有孳孳,不知老之将至,至是血气益衰,力极疲顿,无复从前之精专,故有此叹。案:周公成文武之德,致治太平,制礼作乐,鲁是周公之后,故周礼尽在鲁,夫子言“舍鲁合适”,又屡言“从周”,故缀周之礼。其修《春秋》,绳之以文武之道,成一王法,与周公制作之意同也。
《论语义疏》曰:夫圣人行教,既须德位兼并,若不为人主,则必为佐相。圣而君相者,周公是也,虽不九五而得制礼作乐,道化流行。孔子乃不敢期于天位,亦犹愿放(仿)乎周公,故年少之日恒存慕发梦;及至年齿衰朽,非唯道教不行,抑亦不复梦见,所以知己德衰。
《论语稽》曰:《周礼》梦有六:“一正梦,二噩梦,三思梦,四寤梦,五喜梦,六惧梦。”《列子》云:“六者,神所交也。”王昭禹云:“思梦,若孔子之梦见周公。”则是孔子往者思为东周,故梦寐之间得见周公。及道久不行而行年已老,无复此志,其平日既乐天知命,淡然无欲,故寝时亦心神安泰,无复有梦。此亦一身昔盛今衰之验也。
徐英曰:孔子尝欲为东周于鲁矣,此言周公之盛世不可及身复见,自叹衰老,终不得见用于世以致周公之政矣。
白石钱氏曰:圣人心乎济世,死而后已。此亦托辞,以叹吾道之终不行也。
钱穆曰:此孔子自叹道不行,非真衰老无意于世。
《四书解义》曰:盖孔子志在行周公之道,原不因年而有异,虽自叹其不梦周公,终何尝一日忘周公哉?夫孔子之不忘周公,乃孔子之不忘天下万世也。
【本章书目】
《论语集解》《论语义疏》《论语集注》《论语正义》《论语集释》《论语全解》《癸巳论语解》《论语学案》《论语新解》《论语集说》《论语稽》《论语会笺》《潜夫论》《岭云轩琐记》《吕氏春秋》《四书解义》《此木轩四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