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城市,是海口。
这个到处被骂着“二线的城市,一线的消费水平”的城市,尤其在大学城附近,往返的天桥上,乞丐特别多......
再次见到他的那次,是在大学城的天桥上。
H市号称本省最豪华的商业街,这里处处高楼林立,花灯霓虹,时时都是人流量的高峰期。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马路的天桥上拉着二胡。
他一身古板的打扮,戴着黑丝蛤蟆镜,身着麻衣黑布鞋,在夜色霓虹的照耀下,显得凄清萧瑟,似乎在极力排斥着这一切,倒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他的前面放着一个八九十年代的铁饭盒,是那种没柄的,甚至连个盖子都没有。
我打他身旁走过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里面瞥了一眼,里面可怜巴巴地躺着几张毛票。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瞎,从那副蛤蟆镜中我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从他的神情举动中我隐约感觉他是个盲人——视线的方向直直地盯着远方,纸币入盒他有时候不会应答,听到硬币入盒的时候点一点头以示谢意。
我趴在天桥另一侧的栏杆上,假装认真听他拉的二胡,但实际上,我却是在统计他到底能赚到多少钱?
结果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半个小时过去了,那饭盒里一分钱他都没有收到,这个天桥主要接通大学城和学生公寓,来来往往皆大学生,有的行色匆匆,根本无暇顾及;有的下意识掏了掏荷包,但却苦于没有现钱,更多的是连看一眼都不看,似乎司空见惯这种事情一样径直走开。
但他毕竟是街头卖艺,街头卖艺的人多了去了,今天我心情好,赏你一两二两,明天我心情差,管你拉得多花里胡哨我也不屑一顾;今天我兜里有两块大洋,分你一块,明天我两手空空如丧考妣一样去上学分你个屁啊!
很真实,也很现实。
我有点于心不忍,又怒其不争。
是的,为什么我要白白花费三十分钟时间在这里?因为我也会拉二胡。
翻出包里的二胡和弦,拿出小音箱以及二维码,就着他旁边坐下,我开始拉Fade。
在伴奏的参与下,来往的大学生无不觉得惊奇。
他拉的曲目,现在熟悉的人不多了,而这曲经久不衰的Fade,在融合了中国风的元素中,活力重生。
很快,我的二维码旁边便拥上来一大群大学生,我听到“嘀嘀”声此起彼伏,一抹弧度在嘴角浮现。
他的琴声早已停止,神情漠然地静坐着,没有愠怒,没有让我滚蛋。
最后掌声响起,我收工。仅仅一首Fade我便收到了105元的报酬,我随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铁饭盒里。
我惊奇地发现,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