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就是当朝皇上宋徽宗。
尽管小说演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并不足以为凭,但宋徽宗是一个治国蠢材,也是艺术天才,相信大家对这个中国历史上颇具争议的皇帝,还是有一个中肯的评价。
说到宋徽宗,许多人的印象无外乎六个字:有才、好色、怠政。而且,有人把北宋江山的败毁,全部归咎于宋徽宗,意思是大宋王朝由盛转衰的所有罪责,应由徽宗承担;有人甚至简单地把当年准备立徽宗时,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相当于宰相)章惇的一句话“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奉为圭臬,做出如果端王不被立为皇上,宋朝如何如何的假设。等等,实际上,这些都不全面、更不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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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有才。
元代脱脱撰《宋史》《徽宗纪》曾经叹曰:“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确实是这样,不说宋徽宗创造的瘦金体无人能比、自成一家。单就诗书画印来说,也是成就卓然。《红楼梦》第46回就有鸳鸯说的一句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话),可见一斑,这在《水浒传》中也得到很好的体现。
如,第2回描写徽宗“是个聪明俊俏人物。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
在这一点上,唐僖宗可与之媲美。《资治通鉴》第253卷记载:上(唐僖宗)好骑射、剑槊、法算,至于音律、蒱博,无不精妙;好蹴鞠、斗鸡,与诸王赌鹅,鹅一头至直五十缗。尤善击球,尝谓优人石野猎曰:朕若应击球进士举,须为状元”。对曰:“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驳放”。上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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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好色。
关于宋徽宗的好色,也是史不绝书。不仅因为其子女众多,在中国历代皇帝中蔚为壮观。据《宋史》记载,北宋灭亡之前,“徽宗三十一子”(《宗室传》),“三十四女”(《公主传》)。由宋人确庵、耐庵编纂的《靖康稗史笺证》,详细记录“靖康之难”有关细节。其中的《青宫译语》记载:宋徽宗“五、七日必御一处女,得御一次,即畀位号,续幸一次,进一阶。退位后,出宫女六千人”。
《水浒传》中,宋徽宗“自政和以来,帝多微行,乘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称出日为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旨称疮痍,不坐朝。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有‘轻车小辇,七赐临幸’之语,自是邸报传之四方”。
第72回“官家(徽宗)从地道中来至后门”,身穿龙袍,连便装都不换,“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独自来约会李师师。第81回自称:“寡人私行妓馆,其意正要听艳曲消闷”。
据说历史上宋徽宗私会李师师确有其事,其中还穿插着与著名词人周邦彦的种种纠葛。在《水浒传》更是被演绎成梁山好汉通过李师师来畅通诏安的通道,引发燕青与李师师情真意切欲罢不能的感人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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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怠政。
有研究者将周之穆王、汉之武帝、唐之玄宗、萧梁武帝、元魏主焘、李后主、宋徽宗,此数帝废国怠政。显然,此结论有失偏颇。
但就宋徽宗而言,在位期间诸多作为,确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大宋王朝的历史走向。
《水浒传》中,对产生刑事犯罪的社会因素尤其是政治方面的诸多因素用墨较多,批评也最为尖刻大胆,具体到小说所描述的宋徽宗时代,怠政、弱兵、滥赦这些导致法制意识淡薄、犯罪猖獗、执法紊乱最直接的政治因素,在小说中得到很好的体现,尤其是怠政之害在小说中比比皆是:
比如,在小说中,高俅是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因“踢得好脚气毬”,“没半年之间,直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第85回借辽国欧阳侍郎的话说“如今宋朝童子皇帝,被蔡京、童贯、高俅、杨戩四个贼臣弄权,嫉贤妒能,闭塞贤路,非亲不进,非财不用”,如此皇帝可见一斑,确如金圣叹所评“乱自上作”。
可以说,套用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在古代,皇帝因一己之故影响国运,也是客观存在。徽宗本人“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
04
近年来学者们研究发现。其实宋朝在多个方面的成就,应该令前后诸朝仰视。
而说宋徽宗是“亡国之君”,也有失公允。宋徽宗算不上一个很英明的君主,但在位二十五年期间并不是民生凋敝,也没有出现汉代大规模的流民、明末“观音土”充饥的饥民,只不过历史自有其发展的原由和规律,大宋王朝的注定要在徽宗时代成为必然的拐点,如此而已。
“靖康之难”后,宋徽宗被金兵掳掠至金国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忧愤而死。这一时期的诗作,隐隐有李煜之情、亡国之叹。摘录两首,算作结语:
其一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
其二
九叶鸿基一旦休,猖狂不听直臣谋。
甘心万里为降虏,故国悲凉玉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