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孔德提出「社會學」以來,社會學史上諸多思想大師,大概很少像韋伯(Max Weber, 1864-1920)那樣如此聲名顯赫、廣受景仰,對社會學的影響巨大深遠。他提出的理念型、理性化、社會行動,或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經濟與社會》等著作,無不是讓社會學家們著迷(或是荼毒無數社會學的學生們)。
不過,先別管什麼鬼理性化或新教倫理了。你知道,韋伯其實是個劈腿的神經病嗎?
這可以從韋伯小時候說起。
韋伯1864年出生在德國的埃爾福特(Erfurt)。對咱們來說頗奇怪的是,他老爸跟他竟然同名同姓(Max Weber, 1836-1897)(這種例子我只在七龍珠裡面看過,而且那也只是爺爺跟孫子同名同姓而已)。韋伯出生的時候,老韋伯在埃爾福特當律師;不過沒多久後,老韋伯在柏林找到個公務員的職位,所以1869年他們就全家搬去柏林了。
韋伯媽則是一個信仰新教的良家婦女,唯夫是從,也寵小孩。韋伯很愛他老媽,所以大家都覺得韋伯後來寫《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肯定與他老媽有關。而老韋伯是個非常霸道大男人的人,有極強的掌控欲。一方面,老韋伯霸道得實在很難相處,所以韋伯非常討厭他爸;但另一方面,那種大男人的風範,其實又讓韋伯有點崇拜。所以韋伯跟老韋伯的關係很微妙。
不過微妙歸微妙,他們不合的時候比較多。老韋伯因為極強的掌控欲,所以一直叫韋伯乖乖留在柏林讀書,而且要他讀法律、當律師,覺得跟自己一樣才是有前途。但韋伯看到他老爸的臉就煩,所以18歲的時候硬是耍叛逆,跑去海德堡大學讀書。不過,額,畢竟零用錢還是家裡給的,所以20歲的時候韋伯還是摸摸鼻子回到柏林大學讀法律。
然後,20歲這年,韋伯談了個對現代人來說有點奇妙的戀愛。之所以奇妙,是因為他的初戀女友,艾咪(Emmy Baumgarten),是他跟他血緣關係頗為近的親表妹。白話文,就是他搞了個不太遠的遠親亂倫。好吧,也許那個年代不那麼看重遠親血緣關係,所以他們也算是談了個純純的戀愛,艾咪當時還很開心常自稱是韋伯的未婚妻,雖然後來當然不了了之。不過這艾咪有點悲慘。因為這艾咪身體非常差,也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所以後來還在頗為年輕的時候,就精神崩潰定居進精神療養院了(簡單來說,就是發瘋被關進神經病院了)……而韋伯則好一點,在25歲取得博士學位,27歲取得教授資格,28歲的時候在柏林大學法律系獲得教職,29歲的時候跟瑪莉安娜(Marianne Schnitger,后冠夫姓改名為Marianne Weber) 結婚。
但之所以說韋伯只比艾咪好一點,是因為後來韋伯也得了神經病。這跟他老爸有關。
韋伯雖然在柏林大學當了教授,但其實他根本不喜歡乖乖的待在柏林整天跟他爹大眼瞪小眼。所以一結婚之後,韋伯就跳槽到弗萊堡大學,後來又轉任到海德堡大學,並長期任教於海德堡。老韋伯對於不肯讓自己掌握的兒子當然勃然大怒,堅決不理會兒子,也下令自己老婆不准去找兒子。但韋伯媽還是想兒子啊,所以1897年,偷偷跑去海德堡探望兒子。但離家那麼多天去找兒子,怎麼可能老韋伯會不知道?所以韋伯媽一回到到家,就被老韋伯狠狠教訓了一頓。
深愛老媽的韋伯知道這消息,大怒,1897年7月14號,奔去跟老爸大吵了一架(這時候應該很適合放周杰倫的「爸,我回來了」當背景音樂…),嗆聲從此離家出走不再理這昏老頭。
不過啊,其實韋伯並不是真的恨他爹。就像前面說到的,韋伯其實心裡默默是很崇拜他爹的。所以在回海德堡的路上,韋伯還盤算著要怎麼跟老爸道歉,比較讓雙方有台階下。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父親嘛,吵吵架難免,和好就沒事了。
然而,中國俗話說的好,樹欲靜但風卻不止。還在想說怎麼逗老爸開心的韋伯,1897年8月10號,韋伯突然收到一封信,裡面赫然寫著,老韋伯過世了。
韋伯不敢置信地抖著手看著信,眼淚一直噴出來。他一直還在想著怎麼跟老爹聊聊笑話,但卻沒想到,竟然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他再也沒機會跟他老爸道歉了。
這個永遠無法解決的心結,讓韋伯每天以淚洗面、責備自己。結果1898年,韋伯精神崩潰,無法教書工作(我猜大概就是上課上到一半,突然大哭大叫、脫光衣服奪門而出,嚇死一堆在台下面面相覷的學生,之類的吧?)。
但是,傳說中福利很好的德國,福利是真的很好。雖然韋伯瘋了,但海德堡大學一點都不嫌棄他,就讓他留職停薪,好好修養。
神經病該怎麼養病?就是放鬆心情啊~從此之後,韋伯開始常常時不時就到處遊山玩水。一直到1902年才又開始教書,但還是每次一開學就籌劃著放假要去哪玩。這種超爽的旅遊治療法不但頗有效,而且讓韋伯交到一大堆有權有名的好朋友,並且韋伯也開始大量進行學術思考研究與著述。鼎鼎大名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就是他回歸學術界後,在1904年寫的,而且寫到一半又爽爽跑去美國玩,玩回來再悠哉寫完另外一半。(他根本應該當旅遊作家…)
交到好朋友、寫了很多書,開始讓他名氣大增;常常遊山玩水,也讓他紅光滿面。雖然有時候他神經病會小發作,但小發作的神經病反倒讓他增添一分憂鬱氣息,更加帥氣。那麼40歲有錢、有名、又是大學教授、意氣風發卻不失憂鬱氣息的大叔,會想幹嘛呢?
當然就是開始誘拐年輕正妹了。(所以,女性朋友們,千萬不要讓自己的男人過得太好命。男人過得太爽,就會想作怪啊~)
韋伯也是好運,畢竟德國大學沒有紅七條、沒整天搞爆料的微博或朋友圈,也沒人舉發他,韋伯妻乖乖持家也沒啥聽說、不吵不鬧,所以他整天跟女學生搞曖昧,超級怡然自得。
不只怡然自得,韋伯可說是越來越風流。關鍵點,就是1911年,天真浪漫的韋伯妻,在一次聚會中,把她的超級好閨秘約來她家玩:艾爾莎(原名是Elisabeth Frieda Amélie Sophie Freiin von Richthofen,后冠夫姓,一般冠夫姓後簡化的名字為Else Jaffé-von Richthofen, 1874-1973)。
艾爾莎小韋伯10歲,1902年就嫁給了海德堡有名的國民經濟學家,亞非(Edgar Jaffé, 1866-1921)。不過艾爾莎美麗撫媚,個性開朗活潑,婚後還是常常在海德堡學術圈像隻花蝴蝶一樣穿梭在許多宴會當中,讓一堆老教授看得眼睛發直。不過,俗話有云,一個人顏值高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顏值高卻還要跟人家拼實力。艾爾莎可不只是一隻妖媚的花蝴蝶,在當時男權至上的德國,她積極參與政事、爭取女權,投身許多公共活動,甚至還拿到博士學位,可以說是超高顏值的女學霸。
韋伯妻的這位花蝴蝶閨秘,其實韋伯早認識,因為艾爾莎1900年攻讀博士學位時,指導教授就是韋伯。而且艾爾莎嫁給也頗有名聲的亞非,這夫婦大家都認識。大家都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了。所以韋伯妻沒有想太多,很開心的請艾爾莎到家裡玩。
但是,1911年韋伯看到媚態橫生的艾爾莎,眼睛整個發直。他之前指導她寫博士論文的時候,其實還處於精神不正常、常做惡夢夢到跟老爸吵架無法言和的時候,所以對這小妮子根本沒什麼太多印象。但現在可不同,這個時候韋伯正好是個風流大叔,艾爾莎則是頗有風韻的美熟女。舞會之後,雙方互加微信,每天開始簡訊傳情。
所以呢?對,所以韋伯就跟艾爾莎搞上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女人們,千萬
不要把閨秘介紹給自己的男人
不要把閨秘介紹給自己的男人
不要把閨秘介紹給自己的男人
(很重要所以說三遍)
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的啦!把自己好朋友介紹給自己的男人(就算那好朋友自己也有老公了),就是準備讓自己被劈腿啦!看看韋伯,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不過韋伯跟艾爾莎的雙劈戀情,維持兩個月就結束了。因為艾爾莎跟韋伯暗通款曲的時候,心裡還是有無法放下別人,所以沒多久就甩了韋伯。
嗯,這樣說來,艾爾莎還是愛著她老公亞非的嘛。錯!那男人並不是她老公,而是另一位小鮮肉。而且你們一定猜不到那小鮮肉是誰。提示一下,他的名字剛剛才出現在上文當中。
公布答案。那小鮮肉,是阿弗雷德‧韋伯,Alfred Weber,就是韋伯的弟弟,親弟弟。沒錯,1911年的時候,艾爾莎同時跟韋伯兄弟搞在一起。而且艾爾莎跟小韋伯偷來暗去不是一天兩天,他們1910年冬天就已經在一起了。1911年,艾爾莎乾脆跟亞非分居,主要住在慕尼黑,擺明不認亞非這丈夫。後來亞非過世之後,艾爾莎更直接就回到海德堡入住進小韋伯他家、跟他同居,直到小韋伯過世。(亞非這綠帽戴好大啊~我都同情他了)
韋伯跟艾爾莎偷來暗去兩個月結束後,才不會這樣就受挫、一蹶不振。1912年,經朋友介紹,韋伯認識了一位小他16歲的美女鋼琴家,米娜(Mina Tobler, 1880-1967)(雖說是美女,但其實我找不到她的任何照片……)。一認識,韋伯立即忘記他是已婚大叔的身份,對米娜展開熱烈的追求,然後他們很快就在一起了,這段婚外情還持續到1919年3月,七年之久。雖然韋伯有意瞞著他老婆,但其實韋伯妻很快就知道這件事了。
不過,韋伯妻對米娜這件事情和再之後另外的事,一直都知之甚詳,卻一直悶不吭聲,裝作沒事。她從來沒有對他老公慣性劈腿表示過任何的爭吵怒罵,而是一直淡淡的、冷冷的。韋伯過世之後,她也並沒有一把火燒掉韋伯的房子,而是默默地整理韋伯的遺稿,將韋伯的學術遺志有條不紊地整理、出版。就這樣,一直淡淡地做她老公的妻子(……我實在不太知道該怎麼評價這種情況……)
不過,如果眼尖的話,應該會發現,我剛剛說的,是米娜這件事和「再之後另外的事」;也就是說,米娜不是韋伯最後一位情人囉?額,是、也不是。因為1918年,韋伯還跟米娜在一起的時候,又跟另一位女人搞上了。只不過這女人並不是新角色,而是又是花蝴蝶才女,艾爾莎。
原本在海德堡大學教書的韋伯,因為許多種種的原因,必須離開海德堡。之後,先到維也納大學講課,後來收到慕尼黑大學的聘書,搬到慕尼黑,任教於慕尼黑大學。而這時候,艾爾莎正好就住在慕尼黑。韋伯按捺不住對艾爾莎的慾望,又跑去找她。
到底艾爾莎對韋伯來說有什麼魅力呢?這就跟我這篇文章的標題「五十道陰影」(五十度灰)有關了。因為韋伯,有SM傾向,是個被虐狂,喜愛被鞭打、被用力地咬;而艾爾莎也有SM傾向,且正好非常擅長扮演咬人的皮鞭女王的角色。
這不是開玩笑,是真的。韋伯生前所寫的成千上百封生前的信件當中,有數百封給艾爾莎的信件當中,痴迷般地稱艾爾莎為「美麗的女王陛下」(schöne Zwingherrin),並再三回味地寫到:「女王陛下留在我右臂上的齒痕,實在讓我又痛又爽」之類的(原文:Deine Zähne auf meinem rechten Arm noch zu sehen – aber vor Allem weiß der Nacken, was ihm da mit Recht passiert ist […] Aber versteh, wie gut mir Deine so unsentimentale Art ist. ... Du wirst zornig und – nun ja, prügelst Einen, plagst Einen, machst Einen bitten und sich blamiert fühlen – das wirkt so stark und hat so kraftvollen Duft gesunder Erde - und hilft. 這太變態了,我不想翻譯,請自己看。看不懂?這下知道學德語的重要性了吧,看不懂不關我的事了,嘿嘿嘿…)而且這段時間,艾爾莎還是繼續跟小韋伯在一起,大享女齊人之福。(真是好亂啊……)
1920年六月,韋伯因病在慕尼黑過世。他的學術遺稿,成為至今仍在不斷整理的人類智慧財產;他對當時德國政治參與的過程(韋伯曾是一戰後德國赴巴黎進行戰後談判的代表團員之一),對德國也造成深遠的影響(有論者曾認為納粹掌政,跟韋伯當時參與的某個憲法條款有關)。而韋伯的變態情事,卻倒是隨著他的過世而煙消雲散,頂多成為一段茶餘飯後的八卦歷史。
參考資料:
Demm, Eberhard (2014). Else Jaffé-von Richthofen: Erfülltes Leben zwischen Max und Alfred Weber. Düsseldorfer: Droste Verlag.
Käsler, Dirk (2011). Max Weber. München: C. H. Beck Verlag.
Graf, Wilhelm (2012). “Max Webers geheime sexuelle Gelüste”, Die Welt, http://www.welt.de/kultur/literarischewelt/article109210623/Max-Webers-geheime-sexuelle-Gelueste.html.
Radkau, Joachim (2009). Max Weber: A biography. Cambridge: Polity Press.
Swedberg, Richard (2005). The Max Weber Dictionary: Key Words and Central Concepts. Stanford/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