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称呼?”我热情地问起我的客人的名字。
“第一次干这行?”先生很客气地说。
“当然。”
“不必这样客气,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对第一天工作充满了热情,是这样吧......”
“确实如此,先生。”
“干这行的老手们不会像你这样客气的,要说原因嘛,估计也是当初的热情被自己磨灭殆尽了。热情可不能消失啊,无论干什么,热情都是最重要的。
“还没问您去哪呢。”
“随便逛逛吧,我想到处看看。”
“也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总觉得您不像是有目的性的人,这样说可能会冒犯到您,我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
“随性?”他饶有兴致。
“那倒也不是—也许我对随性的理解不一样,造成了我们之间的理解误差。硬是要阐述的话,大概是这样:就刚才而言,我想剥橘子吃,但这里只有一个苹果,还是没有熟透的青苹果,照一般人而言的话,肯定会因为外界条件与自身欲望不对等而苦恼,就算不会苦恼,想必也会因为是没熟透的青苹果,而认为自己为条件而妥协。”
“但您不像是上述的两种人,您是这种人:想吃橘子,但手里却只有苹果,这时候您便想,吃苹果也是可以的,但是想吃橘子的想法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在心里蔓延,也不会因为想吃橘子结果又没吃到而使这种想法更加强烈......大概用‘随性’无法表达这种意思。”
“对的,我的确是这种人。”客人笑着说道。
“您挣的多吗?一个月大概......或者说一年......”他问道。
“我是在私人企业上班的,车也是公司的,收入全靠业绩。”
“好。”
“您是干什么的?”我想我的语气有点不礼貌。
“啊,我啊,拍电影罢了。”
“电影人?受人尊敬的职业......啊,说真的,电影曾经也占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一。”
“想看看我的电影吗?”
“当然,万分感激。”
他把一张碟片从一个金属黑箱子里拿了出来,递给我。我时不时看着前方的路,又打量着这张碟片。在碟片的正面写着“失眠”。
“文艺片?”
“算是吧。”
“是在倾诉什么吗?”
“回家看了你就知道了。”
“我可以在车上抽大麻吗?”他向我发起请求。
“当然。”
他小心翼翼拿出只有几分的烟卷,通过前车的后视镜可以看见烟嘴都快烧到他的嘴唇了。他呻吟了几分钟,沉默了片刻,便自顾自地说道:
“电影......艺术啊,你要时刻记住......不仅如此,你还要记住,艺术的东西不存在深层次的问题,而是在于多样性的问题。无论是哪个艺术家,都在为这个精神世界增加一种多样性,那些谈到艺术深度问题的烂人,大可不必理他......跳梁小丑罢了。”
“受益非浅实在是。”
“艺术和生活分的很开的人,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倒也是。”
“我就在旁边下吧,多谢了,师傅。”
“就这么随便找个地方就下了?”
“我现在想吃苹果了。”他和我都在哈哈大笑。
回去后,我打开家里唯一的碟机,用了一个晚上看完了这部名为“失眠”的电影。的确算是一部佳作,他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将艺术和生活分得很开。
整部电影都是围绕一个江南小镇的小女孩描写的,没有大麻,没有性,没有成人,没有暧昧,没有钱,没有死。
只有小孩。
真是部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