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办公室里改试卷,小叔子打来电话,说在小区门口,给我带了一点柿饼。让其送到学校门口,白色的塑料袋里装着两斤左右柿饼,一条一条的橙红色的柿子皮裹着。
拿了一个柿饼,黑乎乎的,握在手里尚有余温,想起小叔子说的,这一点柿饼好不容易弄的,还是炭火烘的。是说呢,这柿饼咋没有柿霜呢。路上,迫不及待地吃了一个,软糯香甜依旧。前几天,问小叔子有没有柿饼卖,今天就吃上柿饼了,正如我在电话里称赞是天下第一好小叔子。
今年连绵秋雨,根本没有办法晒柿饼。我知道,柿饼应该是婆婆弄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趁着,不下雨的空档,花白头发的婆婆,举着高高的竹竿,一个个夹下枝头的柿子,脖子酸痛,手臂酸麻。回家挑出浅黄色稍硬的,小心地削去皮,放在筛箩里烘干。火还得适中,大了会焦,小了容易粘住,还需不停地翻边。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
对于柿饼的喜爱,是在婚后。我们村地少人多,莫说柿饼了,新鲜柿子都没吃过。只有过年时,买一点柿饼,解解馋,多半被母亲留着,以待家里来客。总是趁母亲不注意时,偷拿一个,躲到小弄小巷里吃,吃完舔舔嘴,想着待会儿再从果盘里偷一个。买的柿饼扁圆扁圆的,柿蒡还在上面呢,裹着一层白色的东西,母亲说那是面粉,不是柿霜,吃起来凉而甜。
先生的老家,在高山上,柿子、橘子、栗子、枣子等果木非常多。
第一次见到夹柿子,还是国庆长假,陪先生回老家看望爷爷。老房子后面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枝繁叶茂。柿子树不适合攀爬,因枝干生脆,承重不行,易断生怕摔下来。取来细而长的竹竿,顶端劈开,去掉一小部分,成一个夹子。山里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柿子树上,举起长长的竹竿,瞅准鲜红的柿子,向底部伸去,卡进夹子里,向一个方向扭动夹子,啪的一声掉下地,熟透了的就会砸烂,半生不熟的正好。这是一项技术活儿,我是做不来的,多半柿树底下捡捡柿子,偶有熟柿子掉在菜上,没有摔坏,趁机解馋。
摘回家的柿子,得赶紧削皮,婆婆右手握着刀,左手捏着柿子,薄薄的刀片不停地向前移动,一条橙红色的柿子皮翻起,老人家可以做到一个柿子只削一次。长长的柿子皮,得留着晒干。
削皮的柿子,整齐地排列在篾盘里晒。晒柿饼,最怕雨天了,不及时收回家,柿子就要发霉。连绵阴雨,只得烘,否则就得扔掉。
晒得半干,婆婆就得把柿子一个个轻轻地捏上几次,如此柿饼就会软糯。此时,夜里,柿饼也不收回来,至于阳台上或阁楼上,称为夜露。星辉的映照,露水的滋养,柿饼开始上霜了,一层层白色的糖霜粘附在果皮上。
可别小觑这口感清甜的白色粉末,还是一味良药呢。中医认为,柿霜味甘,性平,润肺止咳,生津利咽,主治肺热燥咳,咽干喉痛,口舌生疮,吐血,咯血,消渴。据云北宋大诗人苏轼就曾用柿霜治疗自己的糖尿病。
晒好的柿饼,和削成条的柿饼放在一起,易于保存。婆婆每年晒的柿饼,要给远在他乡的小姑子寄去,新安的小叔子要留一部分,还得给我们搭一些来。去年,天气晴好,差不多给了我十多斤,真是辛苦老人家了。
咬开柿饼,清清凉凉,瞥见丝丝缕缕的橙红色果肉,芳香透亮,咬上一口,香甜软糯。
看样子,今年只能淘宝上买点富平柿饼了,虽说名闻天下,终究是没有婆婆的柿饼好吃,也没有婆婆的柿饼吃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