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年

某日听电视里的风水师说对联像插在门口的旗帜,感觉还真有些贴切。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每一年过年前都会精心地挑选一副喜欢的对联,每一年的过年前都会把旧对联撕下,然后换上一副新的,也会在阳台和厨房的落地玻璃窗上贴上福字门贴,这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仪式。年轻的时候对这些习俗是满不在乎的,随着年长,心有敬畏臣服,开始注重仪式,于是每年都认认真真地清理了门口的墙面,贴上新的对联,这样的场景也深深植入我心。

听到门外邻居寒暄关门的声音,心想大概是忙着出门买东西吧。老太太们一大早去市场采购,她们忙着做年了。做年的流程大概是有这几样的,首先把家里里外外清理一遍,洗洗晒晒,断舍离一番,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当然少不了贴春联贴福字的,再买上年桔水仙桃花百合各种花,客厅装扮一番,一派喜气洋洋,花盆花瓶上也会贴大红福字的。接着就是到市场上采购了,买上鸡鸭鱼肉,各种蔬菜,各类糖果食品。老太太们一路寒暄着,乐颠儿颠儿地往市场跑上几趟,忙碌着,舒心着。这是一家团圆的大喜日子,孩子们都回来了,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呀,一年就盼着这一天呢。

最神圣的时刻要数年三十了吧,燃香敬神拜祖先,准备晚上的团年大餐。这些年已经很少在家煮了,都到外面馆子吃,但我仍然喜欢一家人煮大餐的那种氛围。下午等孙子孙女们睡醒了午觉,开始在桌子上摆上供品,少不了宰好的一只鸡,端端正正地摆在托盘上,退了毛洗净过水,加上一条完整的莲藕,还有苹果、慈菇、连根带叶的芹菜,再捞上三小碗面条,斟上三杯酒,燃上三支香。娃子们围着老太太,老太太开始操着方言念念有词了,大意是:天上的大神,我家的祖先,都来吧,来慢饮慢食吧,保佑我们家个个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上班的工作顺利,升职加薪,上学的聪聪明明,学习进步……双手合十拜拜,磕头,拿起酒杯一边洒在地上,一边念念有词,娃们也跟着有样学样。做完这些,娃们讨了吃的散去,老太太就该忙晚饭了。

这年夜饭是精心准备的,早几天就做好了计划。这时候老头出马,这是主厨隆重登场,老太太是负责打下手的,媳妇们来帮忙洗菜,娃们忙着捣乱玩耍。在厨房忙乎几个小时之后,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准备好了,摆好桌子碗筷,一样样端上桌,必有一锅靓汤,几样拿手菜,一家人围着桌子,三代同堂,把酒须说,别来无恙吗?去年的故事今天续上了,小小的酒杯干了,千言万语凝聚在祝酒词里。年少时体会不到父母的牵挂,有一天体会了,孩子们已经长大了,父母也老了,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慢慢地吃,慢慢地喝,慢慢地聊,直到春节联欢晚会开演,一边看着节目,一边喝茶嗑着瓜子继续聊着天儿,爷们有爷们谈论国家大事,娘们儿有娘们儿家长里短,娃儿们有娃们上串下跳。这一夜,年的味道最浓,等待盼望是幸福的,一直到12点新年的炮竹声燃响,辞旧迎新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正式来临,欢呼过后,兴奋不已的年轻人出门行大运去了,老人孩子们上床歇息。一年又一年的大年三十就这样迎来送往。

第二天大年初一,人人穿上了新衣,喜气洋洋,一家人出门去公园玩儿玩儿,吃吃馆子,开开心心过大年了,热热闹闹,走亲访友,一直延续到十五。

金鸡辞旧人欢笑,火狗迎春好运来。

来,让我们一起迎春接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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