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你凭海临风 第一章 暂别了

    昨晚睡的很沉,很沉。闹钟准时在4:00叫醒了我。我看了看四周,天还未亮。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冷热空气的交替,让这个城市的凌晨时常会下起雨。我迷迷糊糊的起床,把头发简单的挽成一个髻,换上昨晚准备好的紧身T恤和牛仔裤,简单的洗漱后,拖着行李出门了。

  凌晨的小区道路上就我一人,我撑着伞,拖着行李走在去往小区大门的路上,行李箱在路面滑动的声响划破了这安静的凌晨,刺耳。雨水滑落伞沿,又搭载上了风,打在了我的脸上,头发也乱了,还不合时宜的贴了上来。昨天道路两边的矮冬青被物业换成了一片草地,部分裸露的土壤被雨水带到了路面上。我生怕踩到,这雨中的凌晨,我稍有狼狈的去赶出租车。

  “小姑娘侬去啥地方?”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司机探着身子问我。

  “浦东机场”回答完后,司机迅速的从驾驶位上出来,冒着雨。急忙的帮我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他看着挺高兴,也许一早接到长路线的客人,让他这一天又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行驶在去往浦东机场的高架路上,我看向窗外,雨渐渐的小了,高架边上的民居,有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在雨丝中一闪一闪的星星点点。高架两边的行道灯还未熄灭,雨水在灯光照耀下的显现出一团一团的橘黄色,好似一团暖色调的烟雾,烟雾又沿延续者映射着高架路面一片接着一片,延续着一直向前。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看来雨将要停了,也许今天又会是一个炎热的晴天。

  ”小姑娘,侬一早去出差?“

  ”不,我去旅行“我随声回答道。

  ”去哪里啊?你们平常上班应该很辛苦的哦,是该和朋友们出去玩玩“

  ”去捷克布拉格,我一个人“

  ”一个人啊,小姑娘你胆子大哦,一个人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就在宾馆里面,不要出去外面很乱的哦。我也是个孩子父亲,最担心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人在外面逛,你说。。。。。。。。“

  我没想过一个人出远门,至少此次之前从未想过。与鑫的每一次见面都那么的匆匆忙忙,然后就互相唱着《向左走向右走》般的各自生活。我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每当坐在他的车上,看着他的侧脸,那种满足,对我来说就是幸福。我不是个物质女,他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或者富二代,我只是知道我爱他,即使没有独处的时间,远远的相互对视,内心也无比的喜悦和满足。我曾幻想着和他一起生活的场景,一起做饭,一起打扫,晚上一起依偎着看电视,对我来说,有他的陪伴,这生活就是世间最美好的场景。

  他现在应该还在睡梦中,如果他醒来,后悔的得知我已经出发。如果他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别离开。如果他跟我说,他分秒离不开我。也许我会立即听他的话,果断下车。

  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真有如果,我宁愿“如果没有爱他.......”

  此刻,我不愿再想到他,否则所有的决定都会玩笑般的随风而逝。然后呢?一切推到重来?

  到达机场,雨也停了。办好了登机手续,来到了登机口等待上飞机的时间到来。阿联酋航空的A380会带着我先飞往迪拜,4小时后再从迪拜飞到布拉格。

  我坐在机舱的尾部,第一次坐A380,座椅说不上多宽敞,但机舱确实比一般的飞机大很多。我一直喜欢坐在走道边上,但是这次我选择了靠窗的座位,因为如果我实在无事可做,我可以靠着舱壁睡觉或者呆呆的看着窗外,因为我一人。

  前排坐着十几个法国学生,年纪都不大,估计是有组织的来参加上海的学生活动,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女老师带领着,在给他们发放提前准备的小零食。他们热热闹闹的说着,互相打趣。我从透过椅背的缝隙看过去,一个法国小家伙正拿着手机给旁边的小朋友看里面的照片,手指不停的划动着手机,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真的很有感染力。我看到他金色的翘翘的睫毛,伴随着激动的表情,忽闪忽闪的很是有神。他好像发觉有人在看他,回头看了看我,随即给了我一个很可爱的微笑。

  我旁边的坐位上没有人,靠走道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呆呆的望着过道。不一会他把脸转向了我。我尴尬的对他说了声”嗨“,他没有任何回应的又把头转了回去。

  加速,起飞,暂别了,上海;

  暂别了,鑫。

  我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楼房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看到了朝阳映照下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看到了大海中的船,看到了缩小版的崇明跨海大桥,看到了黄浦江,陆家嘴。。。。。。却唯独看不到你所在的位置。我像猜谜语似的猜想你应该在这个区域,或是在那个区域,这里看着很像,那里看着也很像。我想象你也在下面望着天空,看着我乘坐的飞机从你的头顶上飞过,努力的朝天空挥手,心里默念祝我旅途愉快。又或者你还在你的床上安睡,一个人,或者身边还有她在陪伴。芝姑娘曾说,恋爱的人往往会犯傻,不仅犯了傻还会拼了命的往里钻。爱对了人还好,爱错了人也许就会是一辈子的不幸。是他错还是我错?我不能再想了,心痛而又不实际。

  早起赶飞机,有点倦了,待飞机平稳后,我拿起后背垫着的毛毯盖在身上,放下了椅背,不一会就靠在上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被轻微的推搡了几下,醒了。发觉旁边的空位坐着一个欧美男人,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接着问我这是不是我的手机,他在座位底下看到的。我才发觉我的手机估计在睡梦中掉到了地上。

  我礼貌的回答并感谢了他。和很多欧美人一样,他有着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浓密而上翘的睫毛,两颊一圈经过修剪过的胡须。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以及黑色的牛仔裤。

  他指指前面,说他原来的座位边坐着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因为受不了小家伙的吵闹,然后看到我这里座位空着,就坐在我边上。并绅士般的问我是否可以。

  我笑了笑。说”我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景色变了,我看到了金黄色的沙漠,成片成片。前排座位的法国小朋友和他们的老师,努力的往窗外张望。窗外的景色没有预想中的可以看到迪拜塔,也看不到传说中满地黄金的城池。我收回了目光,把头靠上了椅背,因为身旁的欧美人,也在伸着头努力的看往窗外。一个新的环境或者城市,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同的吸引力以及好奇心。

  迪拜到了。

  我不是第一次去欧洲,但这次确实是和鑫第一次约定一起去布拉格。为此我兴奋了很久。这种兴奋和幸福感真的很浓,一想到我们要一起牵手远行,我就兴奋的不行,每天都在倒计时,任何事放在面前都有十足的力气去处理。但现实就是这样,当我在商场里购买旅行的物品时,收到的微信让我的心情瞬间落到的谷底。鑫去不了了。我知道会是什么理由,一夜未睡的第二天,在公司楼下一脸委屈的随手把他的护照丢给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想想这种兴奋里面好似多少掺杂着些许感激,这份兴奋与幸福,不纯净。

  虽说是转机,但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迪拜,迪拜机场很大,我跟着转机提示,办理好转机手续,又跟着指示牌换乘内部地铁来到了另一个航站楼的登机口。离飞往布拉格的航班还有3个多小时。我不想坐着干等熬时间,随便走走逛逛免税店吧。候机厅里的人群熙熙攘攘,周围都是各类的免税店,无一例外的充斥着各类高档品牌,以及化妆品,巧克力。我无聊的走着,尽量的打发着转机时间。

  当我在航站楼里闲逛时,前方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满脸胡须,身边同时走着两个身着黑袍的女人。一席黑袍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有点让人害怕。我不禁去想象黑袍下的脸庞会是什么样?我也不明白他们的信仰以及文化。这男人和黑袍女人们在我旁边停了下来,嘴里不停的说着。我不知道她们在说着什么,只见这个中东男人转身严厉的怒斥着站在他面前弱小的黑袍女人,从女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失落与不安。怒斥一直没有停歇,周遭的行人也被这吵闹声所吸引,和我一样的投去了不明就里的眼神。我不禁想到,若是这场景在其他国家发生,也许弱小的那位女士会对对面的男人报以愤怒的目光及争执。但是在这里,她没有。我不知道她在这个家庭属于什么角色,可能角色的使然,导致她无法辩驳。此时我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以及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我不忍心看下去,也无法做些什么,便和其他行人一样转身离开了。

  两个多小时走走停停,再离登机口不远处随便找了个有空位的地方坐下。

  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简单的挽成一个髻,抬起头,看到了对前吸烟室的窗户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在努力的向我招手,看了好久才想起对方在飞往迪拜的飞机上坐在身边的欧美男人。他礼貌的向我点点头,并摇了摇手中的烟,示意我过去。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没有想到他也是在这里转机。那他的下一行程是在哪里呢?会不会和我一样也是一个旅行者,前一站是中国,下一站也许是某个阳光灿烂的拉美小岛去晒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或者是极具古典主义的欧洲某个城市去寻找浪漫?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可以有形形色色的生活方式,真实,但绝对不会像电视剧一样过分的渲染。

  三个多小时很快的过去了,我来到了登机口,登机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我站在队伍的最后排。没有鑫的陪伴,说实话心里落寞极了。

  “hi,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在排队登机时,后方忽然有人对着我说话。我回过头然发现是那个欧美男人。

  “是的,你好!你也是去布拉格?”我诧异的说。

  “没错,旅行结束了,我该回布拉格工作了。我叫Noah,很高兴认识你。”他回答到。

  我和Noah面对面的聊了一会,才发现他很高,有着匀称健硕的身材。荷兰人,在捷克一家酒店工作。之前用这几年工作攒下的钱把日本和中国玩了一圈。上了飞机,我又坐在了机舱后排,他在中间,因此没有再聊天的机会。机舱满是欧美人,亚洲面孔很少。

  布拉格我到了。

  下了飞机,刚走出舱门,抬头就看到了Noah站在门口。他看到我出来便向我招手,原来是在等我。当他得知我提前订好了接机,便陪着我走到了外国人入境的安检区域后,和我握手告别走向欧洲人入境通道。在此间,我们也互相留了Facebook。

  网上预定了接机,司机是一个捷克小伙,顺手接过了我的行李,我不紧不慢的跟着他来到了机场前的停车场。

  出了布拉格机场,已经是当地时间傍晚七点左右。布拉格的气温比上海低一些,不热也不潮湿。车刚驶出机场区域,透过车窗望出去,看到的是和中国不太一样的公寓和办公楼,矮小而呆板。夜晚的布拉格被灯火所笼罩,道路周边的充斥着各类的餐馆酒吧,街道上人车熙攘。车窗上遗留的雨水印记,配合着窗外灯光,温馨而落寞。布拉格给我的第一印象,也许不是鑫所告诉我的那样安静而守旧。在随处的灯火下人们看似变得吵闹,又放纵。

  从窗外景色的变化,我知道我已经进入布拉格老城区了,古老的建筑以及斑驳的石头路是最好的佐证。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布拉格哪个区域,一个人的远行,让我一直情绪低落而无心去安排任何出门准备,以至于在来之前都忘记了开通国际漫游。随着捷克小伙带着我在老城区的小巷颠簸转悠,我就安静的看着窗外。我不知道他的车在老城区里拐了多少弯,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他告诉我酒店到了,就在前面二十米远的地方。但是由于路太小无法车没有办法开进去,由于我一个人,会帮我把行李拿过去。

  下了车,我打量着这个老城区,处处都是温暖的橘色灯光,低矮古老的建筑紧紧相依,石头块铺满的道路蜿蜒逶迤。建筑,围墙,道路上写满了900年的老城历史。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将我的目光打断。我紧跟着他来到了一个门口。他指指里面,说“这就是你预定的酒店”。

  车费共计26欧元,我给了他30欧。他展现着无辜的表情,告诉我他没有零钱。

  全世界通用的伎俩,于是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零钱不用找了。

  他伸手来接车费时,顺带用他的手指从我手背划过,接着又措手不及的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让我忽然间手足无措,随即分开后看着我说:祝你玩的开心。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用车可以联系我,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价格。当然如果你无聊,我也可以当你的向导陪你四处逛逛。布拉格有很多会让你惊喜的地方。美丽的小姐。

  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进入大门,我没有看到什么前台或者大堂,第一眼便是一个露天咖啡吧,一帮欧美人坐在桌边喝着啤酒抽着烟,我听不懂是哪国语言。倒是入乡随俗的开心的对他们大声的问候做了热情的回应。再往里走,有一个室内酒吧,酒吧里没有什么人。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于是就进去确认一下我订的酒店是不是这里。

  ”嗨,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从吧台里迎上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欧美人分明的五官,说话声音很洪亮。

  ”你好,我订了这个酒店,我想和您确认一下是这里吗?“我询问道,并顺手把Booking的预订单和护照递给了他。

  ”是的,是这里,非常欢迎。我叫JACK,是两位入住,对吗?“他说道

  ”不,我一个人来了。“

  ”哦。OK,不过我相信您一人的旅行会更愉快,您之前已经预付了款项,请先填一下这个表格,然后我带您去房间。“

  Jack看出了我脸上一扫而过的落寞的表情,快速的帮我办好了入住。

  随后,他接过我的行李,带着我穿过一个小门,上了楼梯,过道的灯光有些昏暗,我也无暇顾及酒店的环境。努力的听着JACK说着酒店的各项制度和布局,生怕遗漏了什么而不小心触犯了某条酒店规定。我一边听小心翼翼的跟着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来到了我位于二层的房间。打开房门,Jack伸手在左边的墙壁上打开了顶灯的开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人床以及衣橱,床边各放着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各有一个台灯。房间很非常简单。再往里走,是一个餐厅,旁边还有着烹饪的灶台,右边是卫生间以及浴室,简单和一应俱全。Jack告诉我这个民宿就在老城广场边上,出门右拐几十米后便是。

  我说了声谢谢,伸手给了Jack小费,一声晚安他便离开了。

  我随便在房间里看了下,简单放置了一下行李。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老城。顺带解放一下飞了十几个小时的僵硬的肢体,另外解决一下晚餐。打开门,才发现这里一层有两个房间。木质的地板,安静的夜晚,人踩在地板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撩了撩垂落的头发,以便看清这昏暗的楼梯。楼下的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当我看清时,才意识到是竟然是两个人。他们互相拥吻,那么急切而充满激情。我从他们面前匆匆走过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两个男人。我对他们说了声“Hi“,想打破这份尴尬,我不合时宜的问候与存在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黏在一起的身体,只是稍稍分开了吻在一起的嘴。各自回了我声HI,然后继续相拥着从我边上走了上去。

  没多久,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可以确定他们是我的邻居。

  出门右拐,五十米后,我来到了一个广场。走到广场中间,我环顾四周,广场的东面是辨识度最高的泰恩教堂,旅游网页里常见的建筑。两个高耸的黑色的哥特式双子塔是很多人在老城广场拍照的必然背景。广场很大很热闹,四周古老的建筑被灯光渲染,更加深展现了这份当年的辉煌和这份历史的沧桑,我惊叹于当地历史的保护那么的细致而彻底。现今的中国城市多的是满目现代的繁华,高嵩的楼宇鳞次栉比,但恢宏的历史却往往只能在教科书中体现。夏季的老城广场上全是游客,广场的周围都是坐满人的饭店和酒吧,广场中人们三三两两的站着聊天,拍照,或围坐在中央雕塑的边上,也有形单影只的自顾自的拍照,和我一样。也有着幸福的恋人相拥接吻,丝毫不理会远处酒醉的年轻人嬉闹的声音。

  这里就是老城广场,此刻我正站在广场中心,中国人口中的布拉格广场。鑫,我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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