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的第一天,我爱上一个姑娘

我艰难地爬上青旅的上铺,此刻距离我们拥抱、互道别离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可我依然心潮澎湃。艰难是因为经久不运动的小腿肌肉在登山时不能承受我日渐发福的身材,此刻依然心潮澎湃是因为我无比思念一个无比美好的姑娘。登山是因为我要在山顶看到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而与我一同守候日出的就是这个美好的姑娘。

我爱上她了。



恐怕际遇真的无常,人间的一切相遇都是缘分。如果六天前的深夜我没有失眠,就不会在这个很少浏览的组里看到她寻求伙伴的帖子。如果她留意这个软件的个人信息里对性别是有标注的,就不会把我误认为女生以致“放松警惕”在新年前一天向我发出再一次的邀约。

“你这么温柔周到,还会细心地查live的演出,还找到他们的公众号询问,一定是个妹子啊!”走在新年的第一个小时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逆行的小路上,她轻轻挽着我的胳膊。

“所以你叫我的亲爱的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懵的。”

“哈哈,我有叫你亲爱的吗?”

那,你还会再叫我“亲爱的”吗?


当然主动也很重要,水系星座的人们多难以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新年里一定要主动!”我们在挤满人的桥上,看着已经停泊在岸的一排客船,看着水中倒影里的摇曳的灯火。烟笼得住寒水笼不住对新年的期待,月光笼得住沙,也笼住我们最好的年华。

“是的,真的要主动。无论是任何事情,生活,学习,工作,爱情。”



我要为我的主动打Call。在帖子下她回复我的第一时间,我主动向她表达了自己书店跨年的计划,哪怕当时大概已经过了凌晨两点。这可能也是吸引她的重要的一点吧。

“想在书店跨年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啊。他一定很有意思……也很安全”。

“就是,爱读书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去。”

咦,你知道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吗,哈哈。


书店跨年这种事真的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我酝酿了很久,当然排除外滩我也考虑了很多选项,但新年的愿望不就是写一本书嘛,还有没来得及说出的愿望是今年要读够52本书至少。士三日不读,其言乏味,面容可憎呢,既然要找自己,读书也是重要的途径之一,那么在书里迎接这一年的到来,多么美好和有意义。

当然我们没有在成功在书店倒计时,因为也同时被熙攘的人群和对莫须有的烟火的期待吸引。



相识相知的过程有时缓慢有时也无比迅速,我想起认识不久的一位朋友对我说,你看到的我不过是无数子集中的一个子集。那你吸引的我的是一个或者几个子集,还是你的全集呢?

“我们要不要先自我介绍一下呢。”

“嗯,不投缘的或一起要渡过新年也是有点尴尬。”微信里的selbstverstellung有点严肃,有点正经,这是我除了外语课的第一堂课外第一次如此作这样的自我介绍。




我们挤在前往市中心的地铁的角落的两人座里,互相讲述着彼此的生活状态,学业,专业,工作。像两个好久未见的旧友一样,一点儿尴尬都不曾有,尽管我们初识不过一个小时。

她有着相约陌生的朋友一同出游的经验,我却没有。我少得可怜的每一段亲密关系都基于班级、社团同学的环境和慢热的接触,她是我以“快速相识”的方式结识的第一个人。

“很希望能认识你!”



“雾霾指数很高哎。”在见面前的列车上收到她的信息,同时也收到了系统的雾霾警报短信。

我们下了地铁后,她戴上了口罩,讲述着这个地区的雾霾严重情况。我刚到上海不久,好像还意识不到问题有多严重,还喋喋不休。“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来告诉你我受雾霾侵染的病发状况。”

“下个月?”

“难道是明天吗……没有潜伏期的吗哈哈?”




终于辞别糟糕的旧岁许下新年愿望后,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她又带上了口罩,“有一年冬天,在雾霾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就直接晕了,在宿舍里休息一天才好。”

她催促我也去买,我说还好吧,我还要锻炼身体呢,还要跑步呢,不带。

不知道两天后的现在我的头晕跟吸霾有没有关系,也不完全确定两天前她的头晕跟吸霾有没有关系。

“我有点头晕……”我扶着你——嗯,挎着你吧。

她轻轻挽上我的胳膊,轻到大概只是用手抓着我的衣服。

这当然没什么,我当时没有头晕,但心狂跳,还假装镇定。




刚开始登山的时候,路途还没后面那么艰险,台阶不多,多是缓坡。她摘掉了口罩,“有点闷。”“带着闷,不带头晕……”

日出前的山路上一片漆黑,我们小心翼翼走着,看不见脚下的道路,我偏过头看她,却看得清她美丽的侧脸。



你看,月亮好圆!她拉着我,指给我看。

“差不多,也该快十五的样子了。”浓厚的雾霾和光污染也不能让月亮的光芒熹微半分。

我们沿河走着,走在2017最后的一个小时里,悬挂的灯笼的红色的光晕的下的她多么好看。

“灯笼有三种哎。”

“这种最好看呢。”




人群集中在中心的闹市,一路岸边栈道倒是越来越冷清,只有我们两个慢慢地走着,只有李白的霜一直跟着我们。

“我觉得月亮就是我的守护神。”

“月亮是我守护神好吧?!我是巨蟹座!”

“都是水系星座,那她能不能也守护守护我呀……”

恋月狂与恋月狂。




河水绕城流淌,有时宽阔,有时狭窄,有时喧闹,有时冷清。

返程的路同样是伴河前行,也伴着月亮前行,“月亮是陪着我的,顺便照照你。”“咦,那我是沾你的光了呗。”

“那当然!”

月亮陪着你,你陪着我呢。

分开到家后,她第一时间给我报了平安。又截了一张星座守护图,一副“你看看,都说了月亮是只守护我的,哼”的可爱的小傲娇脸。

我笑笑,看到原来我被Poseidon同志守护,转头便写到,“月亮引起海洋的潮汐。”

下一句应该是,

“你泛起我心里的涟漪。”



十一点多了呢。

“我们要去哪里等待新年呢,书店还是这里?”我们走过只有两个人的栈道,从新徘徊在人潮汹涌的街头。

“你会想比较想看烟花吗”,我问她。

“会啊,可是会有吗?”

“这么多人呢,他们都在这里等待什么吧,会有吧。”

这么多人,他们都在等待什么呢?可我知道,我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很久。

我知道,等待你的出现,等待了很久。

我们来到一家临近打烊的小店,东西已经买完了,索性就靠着一层的座椅上歇脚。

“我们开始想新年愿望吧!”

“好啊……”

“等到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我们就一人许下一个,直到新年到来。”

“好注意哎,”我侧过头看着她,“你的睫毛好好看,好长。”

小店空调的温暖的风让我们不再寒冷,我们静静地憧憬新年会发生的事,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时而抬头看对方一眼。过去的几个月有过太多波折、拧巴、痛苦和不安了,就像她过去的一年,同样总是哭泣一样。我们好久都不曾像这般平静。




“唱首歌吧。”

“好啊,唱什么呢。”我绕到路的外侧,又把她的左手拉出来挽在我的右臂上。“我比较习惯走外面哎。”

“是吗,哈哈。总是我保护别人呢!”我看得出来呢,你的成熟,你的周到,你的温柔和妥帖。

可我这样,其实是想让你有点冰凉的右手可以揣到兜里暖和下。

这是2018的第一首歌,我唱得有点沙哑,有点动情,高音也有点上不去,尽管这首歌已经唱过十年。

我们过了路口,走进路灯照不到的一侧的黑暗里,我听到她轻轻地哼着我刚刚唱过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瞬间心头翻滚起一阵热浪。

她说,“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上山的路无比艰难,尤其是在一夜未眠之后。

好吧,还是“体质问题”,我有点尴尬,抬头看她在下一个平台处等我,赶紧快步蹬几下台阶,但也没快多少,腿软。

我们好羡慕这些活力四射的大爷,他们穿得不多,他们起得很早,他们登山不费劲,他们还大声地唱着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人的旷野中……”

“你听,唱的就是我,我就是一匹北方的狼。”

“哈哈哈,来到南方冻成狗了吗?”

十九岁,我在3000米海拔的第七冰川拖后腿;

二十二岁,我在4000米海拔的羊卓雍措已经不拖后腿了,因为我干脆放弃了;

二十三岁的尾巴,我们爬到登峰时,看到海拔448米时,不是她牵着手,我就跪下了。

“在稻城爬一个四五千的雪山,我们四个都没事,只有一个小弟弟不行。”

“高原反应这种事还是有个适应性的问题在里面。”

“不,还是体质问题。”

好吧,还是“体质问题”,我有点尴尬。

旁边几个大姐走到我的前面,“刘总要是来的话肯定得我拉着他。”,另一个大姐说,“刘总死也不要,男人那么爱面子。”

我好不容易跟上她的脚步,说,“很多年后我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刘总。”

“哈哈哈哈,要不要我拉着你。”

“死也不要。”


2017年的最后五分钟,我们在挤满人的桥边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蹭出一个位置,挤了进去。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候的不是钟声,是新年的希望。当然,也并没有钟声。

一个小时前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我指着桥边最高的一栋楼对她说,“你看,一会儿到十二点的时候,楼顶会突然爬上来一个主持人,灯光全都打到那里,拿着麦克风对大家说,‘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七六五……’”。

“哈哈,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主持人。我可以帮你,哈哈哈”

“我……我我我,我想我怎么爬上去先。”

新年里,我们都要做自己的主持人呢。

“来吧,让我们来说新年愿望吧!”

“好啊……”我叹一口气,2018啊,终于要来了,2017终于要过去了。游船早已送走最后一波游客,静静地泊在岸边,熄掉的灯火或许还温着。水面难得有一丝安宁,倒影里的两旁建筑不比水乡婀娜,也不比徽派清雅,规矩,方正,反倒多了不少壮阔和豪气,三只一列的大红灯笼,排排过去连成火红的一片。

好像有无数愿望,无数憧憬,此刻说起来的又好像只有那么几个。

说好的你一个我一个呢。

“我的愿望啊”……

我们的表大概还有只到了五十八九分,桥的另一侧已经袭来山呼海啸的倒计时。

我抓着桥上冰冷的粗糙的石头护栏,心里拧成一团,新年,终于要来了。

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钟声,烟花,所有灯都亮了起来,人们热情的跳舞,拥抱!——这些都没有,园区的所有灯,和三百六十五天中的每一天都一样,都熄灭了?

一片黑暗。




“幸福就在下一个转角

说一声加油 一切更美好

所有的悲伤 请往边靠”

不像JJ声线那般高亢,可她轻盈又倔强的声音同样有着被天使吻过的痕迹。伴着她的歌声,我们走过抵达书店前的最后一个转角。

“慢点哦。”我小心打开门,腾出一个空间让她上来。

这家躲藏在闹市旧街区的24小时书店,店门在二楼台阶上,但楼梯尽头却没有一个停脚的退让平台,来回开门有点危险,也让我想起来那个之后讲给她的笑话。

书店是我们计划里过夜的地方,也是本来想在这边跨过新年的。

我们轻轻地走进屋子,瞬间有点愣住。

不大的空间,三间小屋子里挤满了人,桌子旁,沙发上,墙边,书架边,梯子上,屋角。有人在看书,有人在工作,有人有点小困,伏在沙发扶手上小憩,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这家的书只借不卖,通天的书架顶得好高,按着各个出版社来排列。

我俩吃惊极了,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呐,这是新年的第一个小时啊,他们都在书里度过啊,他们或许也是在书里迎接新年的吧!

全世界的喧哗热闹,比不上书房里的一灯如豆。就像我们之前设想的一样。

这是一个多么充满希望的新年啊!




登山山顶,天都微微亮了。好多人啊!

“他们都是从哪上来的?”

她拉着颤颤巍巍、呼哧带喘还喋喋不休的我,终于到了。

“你虽然走得慢,但你话唠啊。”

“我……”

山上真的好多人,不止有每天都来锻炼身体、大声呼喝、纵情高歌的大爷大娘。

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候的不是日出,而是新年的希望。当然……

上山的观景台不少,哪里都有人,找不找得到北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东,于是我们拿出指南针。

“是这个方向吧,不然一会儿真的要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爬上山出了不少汗,差不多湿了个小透。她倒是还好,汗没有很多,但一样非常非常冷。我把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也起不了更大的作用。哆哆嗦嗦,好冷啊!

预报上说七点零五日出,我们大概早到了一刻钟。过了七点零五,已经很亮了,远处天边的的云彩被朝霞染得绯红,这已经是新年的阳光了,可是迟迟不见太阳本尊。

过了五分钟,平台下新年登山励志的中学生们已经等不及了,赶紧聚在一起喊起口号拍起合照。

又过了五分钟,平台上焦急等待的人们拍好了彩色的云发好了朋友圈,也有点等不及了,熙攘喧闹。

我俩一个赛一个的冷,

“你看,把我这有名的小火炉也冻熄火了。”我轻轻摸摸她的手,比不出谁更凉一点。

“小火炉……给你填点火。”

上山路上我抱怨自己总是求日出而不得的命运,她跟我说,啊?那今天要是看不到日出都怪你!

“我我我……”

等不及了,就躁起来。扛不住了,就抖起来——好在还抖得动。我几次想对她说,我抱着你吧。又觉得,哎,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谁能暖和谁……

远方的树在摇它的影子,光透过天上的云映出它的样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当然不说话也是因为冷。

又过了十分钟,正在还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

突然,远处山头上,隐藏在树枝阴影的缝隙里,一个红彤彤圆圆的太阳露头了!

日出了! 2018的第一抹阳光!新年的第一束希望!



就熄灯了?

我俩面面相觑,有点神反转的意思,还是很出乎意料的,剧本是这么写的?还是舞台事故哦。

新年的第一个场景是,一片漆黑吗?

噗嗤笑了出来,好像有点滑稽,好像又有些感动。

黑暗中,借着月光,她问我,“下一个愿望呢?”

下一个愿望啊。

我们就这样站在桥上,站在黑暗中,站在月光里,站在十二月的寒冷里,又站在一月的希望中,站在这等待新年到来,站在这等待人群散去。

人群慢慢散去。

“我们走吧。”

“嗯,好的。哎,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

“我们拥抱一下吧。”

我好想用力地抱紧她,却只是轻轻地抱着她。

“谢谢你陪我,从2017走到2018。”谢谢你陪我,从从前走到现在。

“也谢谢你陪我。”




在书店楼下的院子外面坐着,有点凉了,我又轻轻碰她的手,“冷吗?”

“还好。”

辗转一圈,没有去处,我们只好又回到书店,再次小心翼翼打开门,人更多了。

我们还是找到一个沙发侧面的角落,拾掇拾掇堆坐下去。

“快睡一会儿吧。”

“嗯,我要看会儿书,你睡吧。”我晃晃手中的《古代绘画史》,这样的地方读书实在迷人,我怎么舍得睡觉。

身旁的你实在迷人,我怎么忍心睡觉。

“那我睡了哦。”她拽下围巾遮住眼睛,蜷在我的身边,慢慢睡着了,腿靠在我的身上。

一会儿头也轻轻低下,点在我的肩头。我不敢乱动,只能一只左手翻着书,想起当年中美史的考试一塌糊涂。读到顾陆,还是心头一动。魏晋风流,当有睥睨天下的才华,更有超然尘世的洒脱,他们该是找到自己了吧。

睡了不多时,她醒了一下,才发觉一直枕在我的肩上。赶紧伸手来揉揉,

“疼不疼”。

睡眼眯缝,那么可爱,温柔似水,又化进我心里。

又睡下,腿侧到另一边,悬空状没得依靠,不舒服。于是又被我扳过来再次靠在我身上。回头看着她,透过围巾下的唇,均匀呼吸下颤巍巍,我的心化成一汪水,轻轻攥住她并在身前的手儿,低头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



日出了,火红的太阳一点一点从树影里探出来。

照亮等候它的人们的躁动的心。

照亮等候它的大地的万物。

照亮等候它的人们的新年的希冀。

照亮等候它的我们,

照亮我身边这个无比美好的姑娘的美丽的脸庞。

人们兴奋极了,纷纷又拿出手机做起了直播。

她也好激动,想记录下这慢慢升起的瞬间,想记录下这动人的过程。

我的激动不能平息寒冷带来的抖动。

我从后轻轻地抱着她,嗅着她头发上的发香,看着太阳彻底摆脱树影和山的遮挡,像一枚完整的糖心蛋打在天空上。

这时不应该有一个热烈的拥吻吗?

我不知是心动,激动,感动,悸动,蠢蠢欲动,还是干脆冻得抖动。

太阳升起来了。红粉的颜色很快消失散去,转而化为明亮的白光,又很快有了温度。

心里突然怅然若失,哆哆嗦嗦地还是想问她,你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吗,你会永远记住这个清晨吗,你会永远记得这个终究盼到的日出吗?

我爱上你了。

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我的愿望啊,2018,我要找到自己。”

转过身,背向河面,朝着月亮,她问我,“你说,我们应该先找到自己,还是先找到爱情呢。”

我愕然,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下山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什么,“看日出的时候,有句话本来准备想说,结果忘了,错过那个时间节点了。”

“好遗憾,那,你想说什么呢?”

“一位古希腊哲人曾经说过,世界是永恒变化的,只有此刻是永恒的。”

Everything always changes,only this moment is forever.

她听后念叨着,只有此刻是永恒的,只有此刻是永恒的,只有此刻是永恒的。

后半句是我加的。



离别的车站,我坐过来,她抬头看着我,“少年,你的新年到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大概是长就长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哈哈哈哈,什么鬼。”

“人家问梁朝伟,你拍戏的时候眼睛里好深邃啊,你在想什么。梁朝伟说,我什么都没想……”

我的心事就是你啊。



我一贯的,一股黏糊、不利落、不洒脱的劲头又上来了。

我们要分开了。

这个和我一起守岁,一起看新年第一缕阳光的无比美好的姑娘。

这个无比迷人的姑娘。

我爱上她了。

杨朱泣歧路,墨子悲染丝。

前路茫茫。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可能拥有一份爱情,我连自己都没有找到。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可能发展一段感情。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在一起等候一次日出。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在一个不打烊的书店过一整夜。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在一起等候新年的到来,互相许下新年愿望。

我不知道下一次新年我们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下一次新年我们心在何处。

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再见面,我们是否还会再联系。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我不停地看向她,想把她装在我的脑海里,想把她留在我的心里。



写下这篇时,耳机里循环播放着Dying in the sun,她爱靖雯,大概也会爱The Cranberries。

你不知道你是谁,你忧郁。你知道你不是谁,你幻灭。

你知道你是谁,你心安。

我们应该先找到自己还是先找到爱情呢?

心里是被你泛起的涟漪,海洋里是被月亮引起的潮汐。月光光,月光是冰过的砒霜。

分开后一个小时后,我又走过我们踩过三遍的路,去吃你不中意的粉丝汤。心里不断咂摸这句,只有此刻是永恒的,只有此刻是永恒的,只有此刻是永恒的,突然顿悟。

看宫崎骏,体验那么多的人生无常。读红,到头来不过一场幻灭,不过落了片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世间一切都在变化,可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啊,什么是永恒的?那时,那刻,那人,那场景,是永恒的。

无论我们彼此是否还会记得,一同跨过的新年,一起迎接的日出,都真真切切。

无论我们是否有可能相爱,我们相遇,相识,相知,都真真实实。

其他的事,just like dying in the sun……

“很高兴认识你!”

2018的第一天,我爱上一个无比美好的姑娘,仅此而已,又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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