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火光阴,二十几年过去,有些事儿已经随时远逝,有些记忆却愈久弥新,越大对老家的眷恋越发深沉,越珍惜每次回家的机会。
只要回家,走到胡同头儿经常远远地就会看到门口石台上坐着一位或扇着扇子或只是静静坐着的老人,是奶奶!
“奶!”加紧步伐赶过去。
“哎,回来了,快进屋,是不是饿了?”奶奶喜盈盈的脸上藏着着急。
赶快从锅里拿出煮好的鸭蛋,“吃两个,还是热的。”“吃一个吧,减肥呀!我都胖成这样了。”
“胖什么,这样就好,别减。”奶奶生怕我们饿着,所以真的是要吃两个的,不然没法安抚奶奶的担心,包饺子也要吃一盘,真要是吃几个,奶奶就会像个孩子一样,低落着说:“我老了,做饭不卫生,你们不喜欢了。”所以,只要回奶奶家,一个原则,尽管吃,回去再减。
每次走奶奶都会说:“留下吧,晚上就不走了,在这住,明天早晨再走。”
不想让爸爸开夜车,还是跟着我们走到门外看着我们走远,尽管我们怎么让她回去,她都一边应着一边还是看着,直到我们走出胡同头儿。
常是才刚走,就数着下次回来的日子。
此时心中顿感温热,幸福不过是回来的时候有人等,走的时候有人送,在外奔波的时候有人挂念。
去年回家过年,照旧陪奶奶聊天、散步,初一村里有秧歌表演,那短短的几十米路,我们走了足足半个小时,奶奶每走两步就要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当我们到达,秧歌表演早已开始,我便找了个视角好的位置让奶奶坐下来。
大概是坐的时间太长的原因,表演结束后奶奶怎么用力都无法站起来,我赶忙走到前面抱她起来,就在抱的一瞬间,我没想到奶奶的身子如此地沉,好像她丝毫没有向上的力,只是沉着。我的心颤了一下,憋足了气、咬着牙才把她抱了起来,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心和不安。
每种或虚或实的预感都会让人在遗憾之前想做点儿什么。扶奶奶躺下休息后,我开始拿出手帐本,记录下要给她买的东西,洗碗机和湿巾。打算在正月十五的时候带过来。
没想到大年初一带她去看秧歌表演是最后一次陪伴,没想到那手账本上计划要买的东西永远也送不出去,那使尽浑身力气才把奶奶抱起的一声粗气警醒着我,原来我们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正月十五前夜接近十点半,我正如现在写着东西,妈妈急促的敲门声逼我停笔,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奶奶还是走了。
今年的元宵节,轮到我们给奶奶送元宵了,只是,只有三个。
一个家庭的灵魂现在真的只剩灵魂了,寿满天年应该是是人最大的福分了吧!
人生一世,生存、生活、乐活,这看似漫长的路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去发现,去开拓,去实现。
然而,时不我与,生命只在一呼一吸间,珍惜现在的苦或乐,珍惜陪伴我们的每个人,对TA说出说不出口的爱,牵住可牵的手,拥抱实实在在的拥抱,因为我们不知何时这条路的尽头就在眼前。
那条胡同儿还是那样深。
又回老家,
惨连着对亲人的怀念,
无论生逝;
印记着对童年的回忆,
无论美否;
糅杂着对现实的抨击,
无论羸弱;
执着着对根的追求,
无论深浅;
就是这五味杂陈的轻愁,
让人热络着,低落着,
更是这绕不开,挥不去的思念,
让人失去着,又存在着。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奶奶,以抒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