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以自我为中心的背后,都隐藏着傲慢与偏见,都是一种潜在的歧视!
记得曾和一位朋友对话,他是位中医。有次参加聚会,他自我介绍后又介绍我,说我和他不一样,是个“西医”。事后,我对他说:“您可以称自己是‘中医’,但请您以后不要称我是‘西医’。”我很严肃地指出:“把我称为‘西医’,不但反映了您的自恋,也难掩对我的歧视!”
他说我总是说话上纲上线。我问:“如果我称呼您是位‘南蛮子’,您感觉如何?”朋友是“南方人”。
他有所悟,瞪了一眼我这个正以北方为中心说话的“北方佬”。
地球是圆的,没有中心,这也意味着哪儿都可以是中心。悲催的是,人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才分出了远近高低、前后左右。心理学称之为“方位知觉”,教材上的原话是:“方位知觉可以以自身作为参照,头顶为上,脚底为下;脸对为前,背对为后;左右也可以以身体为参照。”
之所以引用教材,是因为我在给学生上课时反复强调,对一个心理咨询师而言,不能满足于概念的掌握,而是要时刻警觉:自己或求助者在言谈时,正以何为参照?
任何以自我为中心的背后,都隐藏着傲慢与偏见,都是一种潜在的歧视!
那些中医们——或者我们绝大多数中国人——口中的“西医”,正(只)是我们以自己为中心的产物,其实在(我们认为的)西方人的语汇中,并没有“西医”之说。当然,这些西方人也不知道“中医”为何物,而是笼统地称之为TCM(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我说“笼统”,是因为将英文TCM即“传统的中国的医学”等同于“中医”并不合适,难道藏医、蒙医等等,不属于传统的和中国的?
“中医一般指以中国的汉族劳动人民创造的传统医学为主的医学,所以也称汉医。”这一点让西方人明白不难,只是到目前还没有专门的、更为准确的英文词语。
对医学发展史有所了解的朋友定会知道,相对于“中医”,的确存在过(着)“西医”——“自然疗法”“顺势疗法”“磁疗”等就属于这种西医的范畴,“中”与“西”显然是从空间维度的命名;但此“西医”绝非我们现在称呼的西医——我们口中的西医指的是“现代医学”或“医学”,而“现代”二字,标明的是时间维度。要知道,相较于已有几千年的“中医”或“西医”,作为科学的现代医学,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200岁,至于更进一步的循证医学,也就像个刚刚走路的孩子。
最近一直在教自己的中级研修生们讲课,教他们如何把一堂课讲好,力争达到“在横向上波澜壮阔、纵向上惊心动魄”的效果。我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与受众“共情”,今晨的文字就是基于讲授“共情”的需要,我所做的一次自由联想。
共情必须跳出自我中心,哪怕做不到感同身受。
对我而言,在咨询过程中做到跳出自我中心并不难,难的是我能不能时刻对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文化保持敏感?
我们常常被自己所处的文化催眠,从而身处自我中心而不自知。
前几天的中级研修课上,一位女博士讲了个故事,大意是:
在美国朋友家做客,见到朋友的孩子就不断地夸赞其漂亮。结果,女主人很严肃地私下敬告:“我希望您下次见面时不要再说我的女儿漂亮,因为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上帝的赐予;我希望您夸赞她的小提琴拉得真好——这才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夸漂亮,夸努力。
文化的差异就是如此之大,不了解这种差异就无法跳出自我的苑囿,“共情”时可能就会遭遇“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尴尬。
文化是我们的根,根的组成离不开那些无意识或集体无意识的东西。一个人如果自恋至无意识或集体无意识的层面,可谓无以复加。
再把话题扯回到“中医”和“西医”之称上来:在当下的中国,当我有意识地声明自己不是“西医”的时候,就极容易被认为是“中医”;可如果我再辩解自己不是“中医”时,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和误解,甚至会被认为有病、骗子,并受到攻击!
唉,面对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该怎么应对呢?
被称为“西医”,那就“西医”吧!纠正是没必要的。当别人都叫你“二狗子”的时候,你可以答应着,但心里得清楚自己和“二狗子”不是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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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