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
不能到的远方
学校连续两年定制的都是白色校服裤子。白衣胜雪的少年的确养眼,但随便一坐,白白的裤子马上不再光鲜。全班不记名投票表决,全票通过购买班服裤子,以替换不耐脏的白色校服裤子。
班干部挑选,讨价还价,每个尺码一条邮寄过来试穿,下订单。大批的班服裤子马上到货,意外不期而至——
“老师,我妈不让我要班服裤子。”
“为什么?”
“我妈说下学期不定上不上呢。”
“没有统一的服装怎么参加集体活动?”
“那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了。”……
如此简单干脆的回答,以至于瞬间我有些怀疑自己的价值观。
要说心情不受影响那一定是假话。甚至冲动之下想和家长交流。但是再想,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对班服问题没有清晰的认知,如果说不同意购买,一定是价值观的不认同。而想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三观真的是难于上青天。我是老师,只需纠正我的学生,家长的问题归根结底和她受过的教育和人生经历有关,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跳出盲目恼怒的怪圈,也就除去了情绪中的水分,在没有想好如何与不要班服的学生谈之前,我只需保持静默。多年的班主任经历,我深深明白,有些事冲动之下的解决也许可以最大程度的宣泄情绪,但对事情本身未必是最好的解决。
周一上完课,端坐办公桌前,整理思路,付诸笔端。事情并不复杂,要么一任事件自然扩散、发展,由个例向全体蔓延;要么一针见血,向所有孩子亮出底线。
班会时间,开门见山直奔班服主题——统一着装既是规范要求,也是团队精神的体现。“无知者无畏”,而我们既然接受了学校教育就应该知道敬畏规则,不逾矩。有同学问我可不可以不要班服,我说可以。同意不购买班服不是不想打造一个团结一心,步调一致的集体。只是人心不可勉强,集体荣誉感不可勉强。作业不写可以惩罚,上课迟到可以惩罚,但对集体的情感和荣誉感不是靠惩罚换来的。不参加集体活动当然也可以,但不参加不代表可以置身事外的逗留在教室,必须要在我办公室,在其他非班主任老师的监督下罚站。
不是我一丝情面不留,而是个别孩子并不以不参加集体活动为耻,相反他为自己获得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而暗暗得意。我并不具备什么高妙的教育技巧,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教育魔力,我只是在有缘成为师生的时候尽力而为,无能为力的时候不逞强,总会有我教育不了的孩子,那就留给社会和家长去教育吧。
坚持不要班服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要,又一个5+2=0的范例。面对工作和学生,总会有我不能及的远方。我的跋涉永远替代不了孩子和家长的停滞,我可以等一等,抑或善意的提示,但也要有足够包容和平淡的心接纳一再的止步不前甚至背道而驰。那个原本应该与我一路同行的家长和孩子有权选择打破规则,从心所欲。
无论如何,总会有倾尽全力也到不了的远方,即便终不能至,也要努力抛开个人情绪,不必把一场没有预期回报的付出变成一场师生相见相杀的博弈。如若不能渡人,至少先要自渡。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