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的生活中,纵然是精神世界多么独立的人,情感却总是在不停的寻找着一种依附、一种归宿。但在时光的影子里,我们回不到起始时的原点,因此只能是时常在阳光下俯视着自己孤单的身影、回忆着过往的点滴。
许久以来,我们都以为人生是一个直线的轨迹,这个轨迹便是从出生直至死亡的那一刻。每一个人都是沿着这条规定好的直线毫无疑惑的走着,但殊不知,就这样若无所事的走着,却早已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但绝大部分人全然毫无察觉,依然故我、深信不疑的走着。也有少许人已蓦然觉醒,但由于长时奔波于当下,受困于现实,人就如同一把穿梭于打头机的螺杆一般,由于不断穿梭所致惯性的缘由,使之早已无法暂停止步。
这让我回忆起在旧时传统的一种儿童游戏,叫做“滚铁环”,盛行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全中国。玩时手捏顶头是"U"字形的铁棍或铁丝,推一个直径66厘米左右的黑铁环向前跑。有的还在铁环上套两三个小环,使滚动时更为响亮。用铁丝做一个圈,然后再做一个长柄的铁钩子,推着这个铁丝圈滚着走。
想来我们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自己便是装在铁丝圈里的“人”,而他人与环境是拿着那长柄的铁钩子不断推动的动力 。随着动力加速,我们就在这个圆圈里开始转动起来,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停歇。
这样的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所认为的自己却已不是“自己”本身,而成为一个不可置否的替代品了。我们就好像丢失了“自己”,就这样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生活在了自己制做的一个“铁环”中,让我们无暇去顾及、觉察、思考、醒悟。每日便在这圆形的“铁环”当中,开始不断的彼此相互碰撞、摩擦、消耗,直至泯灭。
我们整日庸庸碌碌,像一群没有身心的蚊蝇,喧闹着,躁动着,听不到心灵深处的声音。时光荏苒,韶华已逝。岁月带走了诸多的回忆,也消蚀了心底曾经拥有的那份童稚的纯真,我们不顾心灵桎梏,沉溺于人世浮华,专注于利益的法则,于是就将“自己”弄丢了。
回首前尘,日子里竟全是斑澜的光影,记忆的屏障这时却已完全打开,足以使那以往动人的旋律也隐然消逝了。在昔日的时光里什么都不曾留下,包括曾经所有的欢乐、痛苦、记忆、生命、与我们自己。
怎样找寻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自己呢?当四下无人之时,内心不经间就会涌起悲凉失落之感。其实寂寞之中参杂了诸多不良的情绪,所以便会感到孤单与清冷。但如果可以沉淀下来,静静的“品尝”与“回味”这个独立个体的存在时,就会觉得,即使曲终人散后只剩下的自己,却更为单纯、明了、真实。当那些漫天喧嚣散尽之时,留下的便是干净、透明与宁静,这时的心便开始“醒”了,那个生命体便是原本的“自己”。
从某些角度讲,每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内心都渴望被理解、接纳与安抚。孤独,即是忧愁的伴侣,也是精神的密友。我们惧怕与生俱来的孤独,认为孤独会禁锢我们的情感、思想,从而淡化语言沟通交流的能力。更不愿忍受由长期的孤独而潜隐出的那丝丝寂寥清冷之感。究其根本是因为我们不愿面对自己,也不愿去找寻那个“真正的自己”。如今我们时时刻刻都在面对着一个繁闹喧嚣、五彩斑斓的世界,在这个缤纷夺目、斑驳陆离的世间我们又当何去何从呢?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在当下的社会之中,人一方面要发挥自己的能力,服务于社会,使其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另一方面要“独有”使个体的生命处于积极和谐的状态,成为“至贵”之人。庄子曰:“独有之人,是谓至贵”,这里的“独有”指的是独立自在,自我和谐,自我完善,也就是懂得如何与自己相处。
“找寻”自己的过程,就是如何与自己相处,如何与孤独和解,如何与时间为伴的过程。这是我们人生的必修课。那么应该如何去做呢?首先要认识到孤独是不可避免的,人类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脱离他人而存在。同时我们却又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无时无刻地始终陪伴着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人群中玩笑、嬉闹、拥抱等等,如此这般热闹的场面让我们误认为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待众人皆去,内心便怅然若失、顿感无比失落。
这让我们懂得,没有任何一种人际关系能够隐藏住内心深处的孤独所潜隐的寂寥,因为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如此的单薄与脆弱。偶尔会有如此的感觉,即使我们身在人群之中,也是同一群陌生的人在一起。或许对我们本身而言自己也是陌生人。
所谓寂寥之感,便是在昔日喧闹的人群中,当你面对许许多多熟悉的脸时,蓦然之间却失去了言语,当感到四面无言以对、无所适从的那一刻,才真正的感受到了真实的寂寞。瞬时身感沉重如溺入无垠而幽远的汪洋,使人无法呼吸。
对于孤独所潜隐的寂寥之感,我们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但这种感觉是最为真实的,孤独便是人生恒久的状态。因为每一个身心是注定要独行的。当自己的内心被过于嘈杂的外部世界搅扰的不复安宁时,就要沉静下来,这样才能更加听到自己内心声音,更好的与自己独处。
如此,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应铭记,回忆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春天再也无法复原,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当下,但唯有孤独永恒。勇于面对孤独,体味寂寞的人便是找到真正“自己”的人。
或许人的一生,就是不断的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的过程……! 所以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去到那些曾经出现在梦境中的路径、山峦和田野中寻觅吧……!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终能遇到真正的“自己”……并与“她”相拥而行!
(于庚子年寅月廿八日夜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