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是屹立在时间的汪洋大海中的灯塔,而文学名著无疑是灯塔上那盏最闪亮耀眼的明灯。它历经千年淘洗,遗存华章,福及人类;它开启心智,滋润生命,塑造灵魂。它是一种文化底蕴,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青山翠竹,古朴的吊脚楼,耸立的小白塔,一脉清流相伴随……正如作者所说“美丽总是愁人的”。沈从文以他特有的笔法,为我们勾勒出一幅湘西风情画。
“千余年来读书人对于桃源的印象既不怎么改变,所以每当国体衰弱发生变乱时,想做遗民的必多,这文章也就增加了许多人的幻想,增加了许多人的酒量。至于住在那儿的人呢,却无人自以为是遗民或神仙,也从不曾有人遇着遗民或神仙。”
《桃源与沅州》为《湘行散记》之一章。作者笔下涉及的是屡见于中国古代辞章的桃源与沅州。“忽逢桃园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源在陶渊明的笔下是一片净土,是世外桃源,是许多人的幻想,但在桃源当地居民眼里却并不是如此。
在沈从文的笔下,虽然文章因为大诗人陶渊明而加重看两地风物的“华丽与尊重”,又以桃源美丽的传说衬托屈原的理想、风骨和才华,但是作者所表达的不是与陶渊明一样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而是对黑暗社会的批判,反思了“文明”与“堕落”的复合关系。桃源水手、妓女的人生悲剧,鸦片的明禁暗纵,与山川的秀丽和传说中的理想净土构成强烈对照。在人物与景物,历史与现实的交融下,在作者舒徐不迫、含而不露的笔下,包含着对现实生活的沉痛感慨。
一只桃源划子在一条清明透澈的沅水上下游移动起来了。而那疯疯癫癫的楚逐臣屈原也在文章中写下了“朝发汪渚兮,夕宿辰阳。”便估想他当年或许就坐了这种小船,溯流而上,到过那出产香草香花的沅州。
在作者笔下,沅州是一片圣境。“沅州上游不远有个白燕溪,小溪谷里生长芷草,到如今还随处可见。这种兰科植物生根在悬崖罅隙间,或蔓延到松树枝桠上,长叶飘拂,花朵下垂成一长串,风致楚楚。花叶形体较建兰柔和,香味较建兰淡远。游白燕溪的可做小船去,船上人若伸手可及,多随意伸手摘花,顷刻就成一束。若崖石过高,还可以用竹篙将花打下,尽它堕入清溪洄流里,再从溪里把花捞起。除了兰芷以外,还有不少香花香草,在溪边崖下繁殖。那种黛色无际的崖石,那种一丛丛幽香眩目的奇葩,那种小小回旋的溪流,合成一个如何不可言说迷人心目的圣境!”
然而在如此不可言说迷人心目的圣境,城门上却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