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大家都叫他老丰,他的老婆姓兰,大家都叫她老兰。
老兰生性专横,什么事都得她说了算,但她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很能干,十里八村的人都认识她,她还善于交际,老兰从小在娘家就学会了编织手艺,所以老兰带领全家老小起早贪黑地编筐,簸箕等物件儿去集市上卖,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老兰有3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名叫大葵,二女儿叫二葵,她们从小也跟着妈妈做编织,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小伙伴玩耍,白天做饭,割草喂猪,晚上还要帮大人做编织,上学的时候也是那样。天刚麻麻亮,赶紧起床上山割草,割不满一筐不许吃饭,也不许上学,姐妹们天天如此。
老兰夫妻重男轻女,什么事都不让儿子干,大儿子比三女儿大好几岁,也是3女儿干活,他们家的女儿们又聪明又能吃苦。
大葵十二,三的时候,就和妹妹二葵背着编好的筐去集市上卖,早上5点就得出发,小小年纪背着筐要走30多里山路才能到达城里。
大葵比妹妹会说,二葵不爱说话,她们从小得到这些锻炼,因此,她们比别的小孩有见识。尤其是大葵,每当赶集回来,等到和小伙伴一起割草的时候就把她见到的说给小伙伴们听。
大葵也是个鬼精灵,卖到的钱并不全交给大人,偷偷地留点儿,攒够了买一双心爱的鞋子,买上几尺花的确凉做衬衫,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葵从小就懒得管这些,不管姐姐做什么,只管自己和姐姐背去卖,不操别的心。
大葵买的鞋和衣服什么的,其实老兰心里清楚,她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也是女儿辛苦的劳动所得。
大葵和小伙伴们讲的这些和好看的衣服,小伙伴们从来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了,大家都很羡慕她。
有一年夏天,老丰家过午饭。正是三伏天,大儿子长青就去不远的奶奶家玩儿,在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奶奶有事想出去一会儿,和长青说:“青青,我好像听到你妈叫你回家呢。”
长青听奶奶说完,就和奶奶告别了,他回到家问:“妈妈,你叫我了吗?
老丰老兰和女儿们正忙着干活呢,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啊。”
“奶奶说你叫我回家呢。”
老兰说:“那是你奶奶想让你回家,她出去有事吧?”
长青又和妈妈说要去裁缝店取定做的新衣服,就走了。
大约是下午4点多钟,老兰一家人听见有人说水塘里淹死人了,好多人都向水塘的方向跑去,老兰他们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夫妻俩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风狂地跟着人们跑去。
还没到水塘边,他们就听人们说就是他们家的长青,夫妻俩顿时犹如晴天霹雳瘫倒在地上。
老兰嚎啕大哭,老丰欲哭无泪,连天也变得阴沉了,大家都很同情,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她哭。有几个人赶紧张罗着打捞,可是捞了好半天,也没能捞着。
天快黑了,只能等明天再打捞。一些人搀扶着他们夫妻回家去了,两个女儿也陪着哭,三葵和弟弟还太小,一时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那个晚上老兰夫妻太难熬了,眼泪都哭干了。
终于挨到了第二天,大家都去了水塘四周,又打捞一阵,最后尸体自己漂了上来。年轻的人把尸体拉上了岸,老兰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老丰毕竟是男人,眼眶含着泪,一声不吭。
大家都在劝他们,邻居们安慰老兰:“老兰呀,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哭他也回不来了,家里还有孩子们等着你呢,你要哭坏了自己,那几个孩子谁管啊?”
大家伙儿你一言他一语劝说了很久,老兰停止了哭泣,邻居们把他们送回家,帮着张罗长青的后事。
老兰夫妻中年丧子,那年长青才12岁,这对他们是个沉痛的打击。过一段时间老兰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奶奶让长青回来,这些事就不会发生,儿子的死婆婆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老兰就对婆婆很不满,去找婆婆大吵大闹。
这件事对奶奶同样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又心痛又后悔,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天儿老兰来找她理论,老婆婆也没话说,只能任凭老兰辱骂。自此以后,婆媳之间的矛盾日益剧增。
一天晚上,老兰做了个梦,梦里儿子长青对她说,他路过水塘的时候,村里的汤槐正在洗衣服,在当时有一件衣服漂走了,她让长青帮她去打捞一下。于是长青就脱衣服下水去帮汤槐捞衣服,就再也没能上得岸来。
梦到这里,老兰惊醒,老兰越想越气恼,越想心越不甘,本来只是一个梦,可是,受着丧子之痛的老兰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她的心情。
第二天,老兰满腹怨气地去找汤槐,不知道是汤槐做贼心虚还是被老兰要和她拼命的架势所吓,汤槐老远看见她就躲开了,飞快地跑回家把门死死地关住。
汤槐的这一举动更加深了老兰对汤槐的怀疑程度,她连着好天在汤槐家门口骂,汤槐也不是个善茬,但这一次她至始至终也不敢说一句话。两家的仇就这样结下了,后来直到死两个人也没说过话。
随着时间流逝,过去的伤痛也逐渐被淡忘,辛苦勤劳的老兰一家也攒了点钱,准备把原来的土墙房子修建成砖瓦房。为了省钱,就更加辛苦了老丰,他亲力亲为,女儿和泥老丰做砖,一大座房子的砖就父女几个来做完。
在他们家盖房子上粱那天,一向身体健康的婆婆在别人家串门唠嗑,突然倒在地上就死了。
在村子里有个迷信的说法,盖房子上粱又死了人,感觉太不吉利了。因此,老兰就把旧帐新帐一起算到无辜的老婆婆身上,说什么老人成心让他们不好过,连老死的日子也要和他们作对。
又过了几年,有一回老兰去姐姐家做客,姐姐有三个儿子,姐妹俩说话间,就提到了大葵。大葵已经18岁了,虽然个子不高,但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张嘴甜甜得很惹人喜欢。
姐姐想让老兰把大葵给自己的二儿子当媳妇,老兰也很乐意,回家就和女儿说了,可大葵却不愿意。
虽然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都是老兰自己说了算,从来就没有人敢反对的,可是大葵也是要强有个性的人,她实在不同意老兰也只能算了。
后来又有人给大葵介绍对象,这次是老兰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小伙子叫张旺,长得也可以,高高的个子,眉清目秀,就是年纪比大葵大了十岁,家里条件也一般,住在城镇的附近,在坝上。
那时的女孩长时间住在山里,找对象都想走出山沟,所以坝上地方好,走路也宽阔。张旺小时候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含辛茹苦把他带大。
大葵嫌张旺年纪大,老兰却由于朋友的面子也不好拒绝就劝说女儿先相处相处吧,大葵虽然不乐意,经不起妈妈连骂带劝的软硬兼施,勉强地答应见了面,就算暂时答应了。
在那时候农村还有很多人封建思想作祟,年轻男女处对象,只能在逢年过节才见面,相互了解和谈心,如果不矜持点,有人就会在背地嚼舌根。
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张旺拿着礼物来到大葵家,想接大葵去他家过端午节,大葵心里本来不太满意,可是人家都来接了她也不好意思不给人家面子。
于是张旺在大葵家吃过饭,两人就一起去了张旺家,一路无话,到家后天也不早了,张旺让大葵先坐会儿,他和爸爸去厨房做饭了。
大葵一个人坐着,感觉实在没多大意思,突然想起来有一个远房亲戚也在这村住着,就对张旺说要去表婶家看看,大葵说完就出去了。
张旺做熟饭也不见大葵回来,就收拾一下去找她,等张旺找到大葵表婶家让她回家吃饭。大葵却说要在表婶家吃,表婶一家也不好说什么,张旺再三再四叫她也不去,只好独自一人失望地回去了。大葵在表婶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自己回了家。
张旺也很明白大葵不想跟他好,于是就去找媒人说了大葵那天来他家的事。
媒人把情况告诉了老兰,老兰越想越气,就要打大葵,大葵赶紧跑了,老兰没打着女儿就开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好像不是亲生女儿似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可即使这样,老兰也没能骂服女儿,还是退了这桩婚事。
老兰有一个朋友叫老断,老断有一个小姑子,嫁到了离家很遥远的山西,小两口回娘家探亲,小姑子说山西那边什么都好,女人不用去地里劳动,还要给一笔彩礼钱。老断就让老兰把大葵也嫁到那里去。
老兰一听有这么好的事儿,就也动了心。
回到家里,全家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大葵从小在地里劳作,听说那边女人不用下地干活也觉得挺好,就爽快地答应了,约好了日子,老丰就带着女儿出发了。
过了有半个月,老丰一个人回来了,拿了一笔彩礼钱,告诉老婆一切都挺好的,让她放心。
老兰虽然拿着彩礼钱,可见丈夫一个人回来了,女儿一个人远在他乡,难免有些伤心,也伴着几分牵挂,看着手中的彩礼留下了眼泪。
一晃一年过去了,大葵回家看望久别的亲人,老兰看见女儿回来了,并且变得又白又胖,老兰总算放了心,叫二葵给姐姐做了好吃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喜庆劲儿就甭提了。
大葵在妈妈家住了几个月,丈夫大山来接她回家,老兰见到女婿,之前的开心劲儿瞬间少了大半。
这女婿的长相让老兰难以接受,大山长着一张猪肝色的脸,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嘴也小,就是个子很高。不单只是长相不好,家里也很穷,看面相和老丰的年龄差不多,其实比大葵大10多岁。
原来丈夫和大葵是骗老兰的,这让一向爱面子又强势的老兰怎么能接受,老兰痛心疾首,可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饭,老兰只能把怨气撒在大葵的身上。
她破口大骂,成天拉长个脸,其实大葵也早就后悔了,哪还有脸和老兰顶嘴,任由老兰怎么骂她,也装着没听见。
骂也骂了,还得让女儿回去过日子,因为大葵已经有了身孕,老兰是特爱面子的人,不愿意让别人戳脊梁骨。过了些时候,女儿女婿告别了他们一家人回山西去了。
一转眼,二葵也到找对象的时候了,老兰心下琢磨着,大女儿的路走错了,二葵就留在跟前吧。
就有人给二葵介绍对象,男方距离老兰家不到5里路,于是他们就约好了见面,小伙子叫罗斌,高大威猛,两腮长满了络腮胡子,二葵没有挑剔,一看就中。
老兰心里真不喜欢长着络腮胡子的青年,管大葵已经失败了,二葵就不敢再去管了,自己愿意就行了呗。
罗斌家里条件也差,兄弟姐妹5个,在他们相处期间,罗斌家盖房子,就接二葵去帮忙做饭,二葵去帮着做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家了。
又过了个把月,罗斌来对老兰说想和二葵结婚,老兰觉得很意外,这事儿女儿没对自己提过呀,罗斌说得这么突然,老兰就没答应他。
罗斌又说:“阿姨,你不同意我也没得说,就怕到时候不好看啊。”
老兰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就说:“有啥不好看,你说清楚了。”
罗斌没有答话,之后,这个罗斌不找二葵商量,却和别人说不怕她不答应,到时候是她们难堪。
老兰也不服输,逼着二葵说出了实情,原来是二葵怀孕了。
老兰气氛难忍,可也没什么办法,她考虑再三,为了和罗斌较劲儿,宁愿让女儿悄悄地去做人流,也不让罗斌如愿以偿。
可毕竟二葵对罗斌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有感情的,老兰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最终还是答应了把女儿嫁给罗斌,也体体面面地给二葵大办了酒席。
又过了一年,小外孙出生了,老兰看着可爱的宝宝自然满心欢喜。
突然有一天,法院来人了,说老兰与一起贩卖人口案有关,传她去问话,面对这个事情,全家人都措手不及。
老兰的家人对外声称是被冤枉的,是她的朋友贩卖人口犯了案,牵扯到老兰,所以传去问话。
自老兰被带走以后,小女儿三葵是天天以泪洗面,家里好多事都落到她小小的肩上,老丰也愁得焦头烂额。
老兰在看守所里待了大约3个多月,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回家以后,老兰看起来也没多大变化,就是身体不如从前了,她嘴唇发紫,走路连气都喘不上来,她总说是别人冤枉了她。
就这样,老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慢慢地只能躺在床上了。有一天,难受得实在不行了,丈夫就背着她去医院。
老丰艰难地背着老兰,要过一座山才能到公路旁,上了汽车,去了医院,三葵和不太懂事的弟弟在家看家。
第二天一早,三葵在睡梦中被喊声惊醒,爸爸在山顶上喊她起床做饭,说今天请了几个人帮着收秋。
三葵答应着起了床,做好了饭,见队里帮忙的人都来了,爸爸也回来了,没有看到妈妈,再仔细一看,院子里停放着一口棺木,见此情景,三葵顿时明白,泪如泉涌,一下子爬在棺材上痛哭起来。
“妈!妈!你怎么就走了,扔下我和弟弟不管了吗,我们可怎么办呀!”
这哭声让一旁的人听着心碎,大家劝着三葵,过了好久,三葵才止住了哭声。大家伙帮着把老兰发送了出去。
老兰争强好胜半辈子,在她45岁这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老兰撒手不管了,老丰带着两个没成年的孩子,万分的孤独和无助。
老兰的亲姐姐也就是老丰的大姨姐,看着孤零零的老丰,就起了恻隐之心,给老丰介绍了一个老伴儿,老丰也不和孩子们商量一下,就痛快地答应了。
可是那个女的比老丰大十好几岁,儿子还小,还不懂这些,女儿们非常反对,尤其是大葵和三葵,她们说:想再婚也要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大那么多不可靠。
可话又说回来,老丰现在的处境一般好点儿的人谁又愿意跟他呢?老丰现在谁说的话都不好使,只要愿意嫁的他就要。
二葵不爱管这事儿,爸爸愿意谁说也不管用。就这样,老丰又娶了一个老伴儿,老伴儿名叫胡彩娥。
其实胡彩娥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嫁个人挺好的,丈夫是个工人,胡彩娥有一个儿子,名叫小林,在小林上初中的时候,爸爸不幸病故了,留下了彩娥孤儿寡母,彩娥从此受了些刺激,有点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很正常,一会儿又说又笑。
小林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小林实在没办法,放弃了学业,在家陪着妈妈,抽时间种种地,天天耐心地哄妈妈开心,慢慢地,胡彩娥的病情减轻了许多。小林除了种地,再出去打点儿零工,母子俩也能维持生计。
小林慢慢地长大了,就去学了开货车,家里条件就逐渐变好了,后来结了婚,也生了孩子,媳妇儿也很孝顺,孙子也很懂事,胡彩娥也算苦尽甘来。
有人给她提亲,这么多年一直守寡,见有人来提亲,胡彩娥的心也为之一动,就和儿子媳妇说了自己的心事。
小林看着妈妈想找一个伴儿,再想想爸爸去世多年,妈妈也不容易,为了妈妈过得开心,也同意了,所以胡彩娥就嫁给了老丰。
胡彩娥嫁过来以后,开始也还好,胡彩娥给他们做饭,洗衣服,喂猪,老丰对她也好。
二葵有时候回来看看,她话少,从不闲言碎语,所以二葵回来胡彩娥就给她做好吃的。
三葵每天和胡彩娥一起烧火做饭,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就难免有矛盾,三葵背地里说胡彩娥好吃懒做,爱说谎话。可能不是亲生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胡彩娥从来没说她们的不好。
老丰倒是很知足,干完活回家有口热乎饭,衣服有人洗,家务有人管。他也不去管三葵,她总是要出嫁的。
大葵因为没能阻拦住爸爸和胡彩娥结婚,把不满转向了媒人大姨身上,埋怨大姨不给爸爸介绍好的,以后回家再也没去看望过大姨。
大葵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在娘家住着,生下孩子好几个月,想让妹妹给她看孩子,就领着三葵回到了山西。
大葵的丈夫大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很穷,三葵在她们家带孩子,山西人都是吃面食,米饭少,三葵是南方人,爱吃米饭,大葵没多少钱买米,只给自己孩子们吃米饭,觉得三葵大了,也就跟着他们吃起粗面来。
因家里条件不好,大葵常常发脾气,不是骂丈夫就是骂婆婆,公公婆婆年纪已经很大了,老实的大山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三葵有时候也要看大姐的脸色,所以三葵的日子也不比在自己家里好过,没人的时候委屈得掉眼泪。
一转眼,三葵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了,大葵给问好了一家,男的叫小春,离姐姐家不远,弟兄三个,两个姐姐,条件也可以,父母也年轻,大葵打电话让爸爸老丰也来了,在爸爸和姐姐的操持下,三葵也结了婚,老丰在女儿家住了些时候,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慢慢地,老丰的小儿子小宝也长大了,小宝从小被惯坏了,没踏踏实实地干过一天活,当时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他也跟着出去,不但没挣到钱,每次回家还要找老丰要钱花。
开始老丰也还是给他钱,可每次都是这样,后来老丰对他感到很失望,就不给他钱了。小宝在爸爸那里没要到钱,气得大骂:“你老丰不给我钱,老子就不认你!”
把老丰气得抬手就打,小宝见爸爸要打他,不但不怕,反而还打了老丰,老丰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悔恨自己对儿子的娇惯。
小宝到了成家的时候,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给他说媒。
有一回,小宝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女朋友还带来一伙哥们儿,每天在家胡吃海喝的,听说是花的女孩儿的钱。鬼混了一些日子,玩腻了,钱也花光了,小宝就开始打女朋友,女孩儿不堪忍受被打跑了。过了几天,那女孩儿领着一伙人回来把小宝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小宝年年在外面放荡,有一回,又带着一个女孩去了山西两个姐姐家里,在大葵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又去三葵家住些时候,女朋友发现小宝根本就靠不住,于是就悄悄地离开了。大葵和三葵姐弟三人四处去找,也没能找到,小宝又和两个姐姐拿了些钱走了。
时光飞逝,老丰和胡彩娥也上了年纪,他们身体还算硬朗,老丰种些地,胡彩娥喂几头猪,老丰闲了也耍耍牌,日子也还不错。
可是胡彩娥的独生儿子小林在一次拉货途中出了车祸,胡彩娥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原来的疯病又复发了,而且更加严重,整天疯疯癫癫不是哭就是笑,老丰回家也吃不到现成饭了,可也没有办法,老两口就这么凄凉地过着日子。孩子们几年才回去一趟。
70多岁的老丰生了病,打电话让小宝回去看看,小宝回来了,带着老丰去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小宝,说是癌症晚期,让住院治疗,小宝急忙给三个姐姐打电话。
大葵三葵和弟弟说马上就回去,小宝却说太远了,让姐姐们把钱打过来就可以了。大葵太了解小宝的为人了,把钱给小宝她怎么能放心呢?所以她没有听弟弟的建议,决定找三葵商量商量。
大葵去找三葵商量,最后决定三葵的丈夫小春和大葵一起去看望爸爸,俩人回去陪着老丰去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医生说回家去养着吧我们已经尽力了,于是老丰就在家里养病。
老丰说还想去两个女儿家看看,大葵想满足老人的心愿,就和小春领着爸爸回家了,到了山西,路过三葵家门口,小春下了车,直接回家了,并没有让老丰和大葵进他们家,大葵只能和爸爸回了自己家。大葵心里不痛快,怎么能到了家门口也不让岳父进去坐坐呢?
老丰就住在大女儿家里,大葵忙里忙外地侍候着,等着三葵来接老丰。
二十多天过去了,三葵终于来了,在大葵家吃过午饭,她说自己很忙,过几天再来接爸爸,说着话便回家去了,然后就再没去过。
老丰在女生家住了个把月,想回家了,大葵看见爸爸的病情很重,也不敢多加挽留,盘算着送爸爸回去,就又去找三葵商量。
送回去也还得回去侍候吧,两家正是农忙季节,三葵说:“大姐,你陪爸爸先回去吧,等我忙完地里的活,再去帮你们家收割,两家忙完了我也回去侍候爸爸。”
大葵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于是大葵扔下家里的一切,带着爸爸回老家去了。
父女俩回到家里,每天买药打止疼针做饭都是大葵一个人,小宝几天回来看看又走了,大葵打电话给二葵,二葵只回家十多天也走了,三葵也一直没来,老丰临终前只有大葵和小宝陪在身边。
大葵和小宝打电话给二葵和三葵,她们才急急忙忙回来了,姐弟四人忙着给爸爸料理后事,买东西都是小宝和二姐夫去,大葵和三葵掏钱。究竟花多少钱大葵三葵也不知道,小宝和二姐夫罗斌向她们报帐,大葵三葵觉得其中肯定有鬼,但也没办法,只能吃哑巴亏。
办完事以后,他们看看礼单,出去一切花销还剩下三万块钱,二葵的丈夫罗斌就说把三万块钱平分了。
大葵心疼弟弟,和三葵商量后说,“弟弟没成家,我们都不要了,给小宝留着吧。”
三葵也同意了,罗斌和二葵见大葵三葵不分,自己也没好意思再说分钱了。
事也办完了,大家也要各自回家忙自己的事情了。看见继母胡彩娥一个人在家里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妹们又买了点儿粮食,砍了些柴禾,就都各自回家了。
后来胡彩被活活得渴死饿死了。
老丰走了两年,儿子也懂事了,小宝结了婚,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名叫童童。女人比较有钱,开了个茶馆,有房子有车,过得很不错。
童童六岁时,一天,小宝正要去接孩子放学,走到院子里,他突然摔倒在地上,大家急忙跑过去,把他送进了医院,经抢救无效,第二天凌晨死了。
大葵三葵接到电话如五雷轰顶,坐飞机赶了回去,姐姐们哭得撕心裂肺,想想她们老丰家,就这么彻底地完了。
老丰的家就这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