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拍荔，是在狭小的卧室里。她穿着蓝灰色吊带，那种很舒适的棉料，懒懒地贴在身上。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她显得有些局促。
调曝光度的时候她说，很少拍照片，不知道该怎么摆，总让自己看着很傻。
我微笑，放松就好。
荔的感觉是静静的。流水一样从心里缓缓溢出。
当时在LOFTER上说要在这个城市约片，她私信我，说，秦鲤，你能给我拍照吗。我给你泡柚子茶。
于是在几十个人里，我选择了荔。
荔比我想象中高一点，海藻一样的头发，精致的眼睛和嘴巴。蝴蝶骨突兀，让背脊看上去很忧伤。她盘腿坐在木地板上，弱弱地问，这样拍？
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我摁动了快门。
阳光正好，日光打在少女浓密的长发上，皮肤有着微微发亮的光泽度，眉目自然。
封闭的空间里，更容易使人显露内心，悲喜，苦痛，惊讶，恐惧，放空。荔是脆弱的表情，手指不自信地卷曲。
她开始跟我聊天。说刚刚失恋不久。还没有从那种心情调试过来。梦碎得太突然，眼泪都没有来得及流。那种明目张胆的伤害，让她不知道如何回应。
嗯。我说不出口恨的话。可是我的确是恨的。恨无疾而终，恨不够完整，恨太用情。恨他可以如此决绝地，离开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甚至没有表情。连情绪化都这样安静的女子确实不多见，我忍不住对焦，按下快门。
那一瞬间她哭了。说，这样的空间让我压抑。
于是我递给她外套，让她穿上衣服，一起去买一点水果。
她说她喜欢吃草莓，那种需要仔细清洗的水果，要先把叶子摘掉，冲洗后用盐水泡一会儿，可以加上牛奶和一点点的糖放进榨汁机里，不要榨得太碎，可以隐隐约约吃到果肉就好。榨出来是浅浅的粉色，奶香和清甜的味道正好。
我忍不住去牵她的手，冰凉的。
荔。你让我觉得亲切。我说。第一次见你开门的时候给我感觉就是亲切的，虽然你没有笑。身上有清甜的身体乳味道，头发柔软铺张。你可以有新生活，一个人也没关系。镜头里的你是局促的，相机不是利器，想要刺穿你的内心独白，而是让你释怀，把不好的锁在相片里，烧掉也好，带走也好，把快乐留在身体里。
她给我一个感激的微笑。
后面的照片拍的很成功，临走时她给了我一小把栀子花，用麻绳扎好。说，自己家的，放在车里很香。谢谢你。
回宾馆的路上买了一大袋草莓。这个城市的阳光洒了一地，道路上树影斑驳，小孩子的打闹声，汽车的喇叭声还有栀子花的芬芳交织在一起。内心温暖明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