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总觉得冬天很冷,又太漫长了。总盼着年走到尽头,过年了就有了新衣服穿,新衣服总是比较保暖的吧。还有,年到了,春天也就来到了吧。直到现在才发觉冬天越来越短暂,年越来越暖了,原来那个时候总觉得冷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洗了一年又一年的旧衣服不怎么暖啊。
那个时候虽然冷,我依然盼着年三十夜的到来。年三十,在我们这边需要拜祭祖先。这天的早晨,父亲就赶早上集市,准备鱼,肉,鸡鸭等祭品。父亲总是说,这祭品中的鱼是最重要的,年年有余嘛。这个时候看着大人忙得热火朝天的,就觉得家的氛围特别好,特别的温馨,给平时有些安静的家里带来些许暖意。小孩们就在院子里玩耍,偶尔围着灶台转,看父亲煎炸食物。生活的气息啊,就是让人心里觉得欢喜。
到了傍晚,母亲就要挑着这一担儿祭品到老屋那里的祠堂去拜祭祖先。通常是我自告奋勇的要跟母亲一同前往。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年都等着跟母亲去祭拜祖先,也许是图热闹,也许是一年之中难得有大一些的活动,宗族亲人齐聚,各家小孩也都跟着大人一起来,瞧瞧热闹也好嘛。
年三十晚祭拜完祖先,就该吃年夜饭了,这个时候我们最是兴奋。许多平日里吃不到的糕点,鱼肉全都上了桌。看着,竟不知道先夹起哪一个?那个时候,美美的享用食物,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吃过晚饭后,母亲跟我说,大年初一一大早还得去祭拜祖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点头答应。天还未亮的时候,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父亲和母亲说话的声音,原来他们已起床准备供品。听得锅铲翻动的声音,听得热油嚓啦响,年的味道似乎窜满整个屋子。我裹紧被子又睡了过去,难得有这么安心幸福的感觉。
待得母亲喊我,我一骨碌爬了起来,跟随母亲挑着担儿出门。大概是早上六点钟左右,天还刚蒙蒙亮,外面真冷啊,我冻得走路都有点不利索。可是每一年的年初一都这么冷的呀,我不也还是争着跟母亲一起去祭祖的吗?我在想,那个时候我总是怕错过哪一场活动,哪一些热闹,总得有些热闹来驱赶心里的冷吧。
到了老祠堂,瑟瑟缩缩的呆在角落里,看其他人挑着供品陆陆续续的到来。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看他们一柱香烧完又点上一柱,一共三柱香,寄以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也附上自己的心愿,愿祖先庇佑来年一切都好。
看那些随大人前来的孩子们,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个穿一身小西装打着领结。那个穿着金丝绒红裙子,扎着漂亮的头花。再低头看看自己,不由得往角落里挪了挪。
待得三柱清香点完,该烧纸钱了。金闪闪的大元宝呈上,在火光中化成灰烬。那个时候太阳也升起来了,不再那么冷了。可我依然在角落里偷眼打量那些孩子们的漂亮衣服,也在心里悄悄许一个愿望。
年在我的记忆里就只有捉襟见肘的窘迫,只有抵挡不了的寒意,还有的就是这年祭。这样的一种仪式,让我觉得我们还有期盼,还有虔诚,还能相信明天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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