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之前
张老头已经70岁了，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就老俩口留守。十几亩地流转给种田大户，就剩下边边角角几分地，留着活动活动筋骨，权当锻炼身体。
张老头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事。这几年让他为难的，就是四年一次的村干部选举。
刚刚听说自己有权力选干部，张老头有点不相信。选谁当干部，上面弄好的。所以第一次去选举，他是抱着看热闹的心，走过场。到了会场，稀里糊涂就投完了票，都没有弄清楚，哪个职位选的谁。不过参加了这次选举，张老头感觉到，村里的干部脾气变和蔼了，看到和张老头一样的村民都能打个招呼，不再像以前，看到老头老太就仰头看天了。
再后来的选举，就有点让张老头为难。想当村主任的来发，请了他族里名望高的三大爷，挨家挨户打招呼，说了多少来发的好处，临走塞给张老头一包玉溪香烟。张老头追到门口想还给他，老婆子一把扯回来，她满口应承着三大爷：“你放心啊，肯定投来发的票！”
门还没有关好，又被推开了。大柱在广州做老板的弟弟二柱子来了，西装革履，腕上金表闪亮。进门就说：“张老，我们两家什么关系啊！这回你不能选别人，选大柱子。”说完在桌子上放下一包中华香烟。又忙到别家去了。
“老太婆，这回你选哪个？”张老头一手拿着玉溪，一手拿着中华。
“哪个香烟贵就选哪个！”老太婆倒是一点也不为难。
这样选出来的大柱子，当了一年村主任就出了事，把卖房基地的一些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村民们背地里谈起来，都说他花了钱当上干部，当然要把本钱赚回来。
张老头和儿子女儿通电话，孩子们也说他：“怎么能拿钱多钱少核量人呢？选干部要选能为老百姓做事的人，不能看香烟。”
张老头想想，也对。现在老百姓不差这几十块钱，要选就选个好干部。
谁是好干部呢？张老头又思量起来。看电视上美国总统选举，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人家不送钱，不送香烟，当面锣对面鼓，各人说各人的想法，老百姓听了，谁说得好就选谁。明天的村主任选举，让他们也当面说说，谁为老百姓作想就选谁。
“咚咚咚”门被敲开了。三大爷手里抓着一大把钱和选票，“老张，五十块钱一张票。”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防止有人收了香烟没有投来发的票。
张老头还在犹豫，老婆子掏出一家子的十张选票送到三大爷手上，接过五张毛爷爷，眉开眼笑……
明天的选举，还需要去参加吗？
结果毫无悬念。
张老头从老太婆手里抢过五百块钱，一定要找三大爷要回自己家的十张选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