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寇寇的一篇《回忆中的“老头铺”》在年关的深夜里与自己的儿时记忆一下子撞了满怀，那汪小河就那样流啊流，潺潺湲湲地流到了梦境中来……
1
老家的天空
是镶嵌了大太阳的一块蓝画布
夜晚 便画一钩上弦月
挂上波铃波铃的童年幻想
阴里 围炉烤土豆
晴里 满山捉蚂蚱
圆里 听不尽的嫦娥奔月
缺里 听不厌新月上风铃的传响
2
童年的秋千
是父亲结实的双臂
一只大手抓了小手
晃悠悠地荡过回家吃饭的那条路
一条扁担挑水挑我挑生活
父亲宽厚的笑
漾在他一生爱嘬一口的二锅头里
也漂在东家西家红白事宴热腾腾的大蒸锅边上
那胼手胝足的老父亲啊
把爱深埋在我和所有认识他的乡亲们心里
3
最不能忘的是老屋的南山坡
长满一种传奇植物
可以结出叫“沙奶奶”的果实
爬到坡底望上去
一粒粒 绿油油 大大小小
两头尖尖肚子圆圆
那脆甜甜的滋味浸透了我半生的怀念
白生生的小花团团簇簇
夏天的风一过
那一缕清香想想都馋到眼热
南山坡下的河槽里
现在还一坑一洼吧
那里堆积了一代代淘金人
想用一个个手摇的淘金盘
摇出的朴素梦想
4
假期的记忆总跑在串亲戚的路上
大姨家的葵花地头种了各种豆角
嫩的时候 都直接剥到嘴里
大豆 豌豆 小红豆
吃够了抱一抱回家
苗子上的虫儿会跑到炕边的毡毛里
和小跳蚤约会
甚至钻到你的耳朵里
哪管它
因为玉米豆角就在一口大锅里咕嘟嘟
大舅家的羊羔羔满圈跑
黑头 黑踢儿 白身子
常常把喂羊羔的奶瓶也拿来吸一口
羡慕了他们咩咩一叫
就有奶喝有香香的煮豆子吃
给它们起的名字很诗意
卷毛1卷毛2一直到卷毛二十几
5
耳边传响的还有各种货郎的叫卖
装在白色木头箱子捂在棉被子里的奶油冰棍儿
呡几口就会渗出一层层白霜
团成小圆球的米花儿
一毛钱十个
下课偷偷吃了嘴角挂着好几粒儿就上课了
一小饼一小饼的麻糖
都说是卖糖人用脚踩出来的
也没有挡住一口一口黏在牙上
就使劲吮那一丝丝的甜意
果丹皮 是一大块一大块撕下来卖的
撕一小片卷成小卷
嚼劲十足 酸甜了多少小女孩的心灵
6
现在
还喜欢望月
隔着一道灰突突的城市天空
还喜欢父亲的饭香
也把我的手艺祭奠到他的墓碑前
还喜欢爬南山
苦苦寻觅再也未见的“沙奶奶”
还喜欢窜亲戚
只是路过只是问候
还喜欢小吃
老冰棍只是为了怀旧
米花球被做成了品牌叫“米老头”
麻糖只在腊月二十三糊一下财神的嘴
7
现在
我把记忆做成快餐
垫着老妈给做的花布棉袄
摆在路边摊
像儿时的货郎一样叫卖
一定也有走路走得饥渴了的人
停下脚步
嗅一下 那熟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