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一路向北,
你可以看到我
漫天星斗
还有我的笑容
-----萧然
岳琳总是会在心里默默地念起萧然写给她的小情诗。其实诗也算不得多美妙,只是这首诗是专门为自己而写,有强烈的幸福感。
岳琳找工作,萧然读研。岳琳选了一家哈尔滨的公司后,悄悄地踏上了去北方的路,想给萧然一个惊喜。
在岳琳心中,北方是个美妙的地方,有索菲亚大教堂,有心中的白马王子,更因为萧红的家乡。岳琳和萧然都喜欢萧红的《呼兰河传》,希望去看看北方的呼兰河,这是一路向北的梦想。
这是高中时候开始萌动的爱情。
两人是同桌,应了日久生情这句话。青春萌动的心彼此知晓着,有着默契没有说穿,学生时代的爱情有朦胧的美好与纯真。
高考后岳琳大胆向萧然表白,萧然立马答应。只是两人在不同的城市读大学,爱情就像长跑。
岳琳可以每天与萧然煲电话,萧然可以天天用便签写几句小诗,用信封寄给岳琳。岳琳按日期顺序整理在一起,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
萧然放寒假从哈尔滨到武汉,等岳琳一起回长沙。岳琳还记得两个人有一次没赶上车,两人依偎在车站,吃着烤红薯,那个香香的味道一直在心里。
岳琳和萧然一起在武汉做兼职,虽然只有一点薪水,但是很快乐。
岳琳在火车上难以入眠,很激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苦涩即将结束,充满了对北方的期待与对未来的憧憬。
对于萧然所在的校园,平时与萧然的聊天中早已熟悉,岳琳似乎已经在里面走了千万遍,熟悉了路灯,熟悉了校园的建筑。似乎是曾经和萧然牵手走过的地方。
到了男生宿舍门口刚八点多钟,男生宿舍大门与女生宿舍大门相对。岳琳拖着大箱子从火车站过来,满身疲惫,但想见萧然的激动将一切都抛开。
萧然说过,每天9点半会回宿舍。岳琳在门口等着,冷风吹红了脸颊,9点半已过了,可是还没有看到人。岳琳想给萧然惊喜,忍住没打电话。
然而,吃惊的一幕让岳琳无比痛心。
岳琳看到一个男生和女生缠绵地牵着手走近宿舍区,而那个男生的脖子上正围着自己花了长时间找室友学做的围脖。那个颜色和花样都是岳琳费心挑选。
那个男生正是萧然。
岳琳的心里涌动着愤怒、伤心,嗓子干哑,喊了一声,萧然!
萧然大吃一惊,神情不安,眼神躲藏,立马放了于那女孩牵手,颤抖的声音说,你怎么来啦。
那个女孩目光犀利,问,你老同学吗?
萧然假装笑呵呵地说,是啊,我高中同学。
岳琳没有再说话,心里在滴血,脸上的冰冷如刀划破了心里的期待,觉得很尴尬。
那女生说那我回寝室了,是老同学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明天一起请她吃饭吧。
岳琳站在风中,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失去生命的枯树枝桠。不小心就会被折断。
感情经不起异地恋,长久的分开只是彼此思想上的慰藉。心中的孤独还身边的人取暖。
2
岳琳与萧然的感情在冰天雪地里结束,自己心中的美好憧憬都像阳光下的雪人,不断的融化。
那夜,萧然给岳琳解释着,却越描越黑。萧然的眼睛不敢面对岳琳刺痛的颜色,最后自己说出那个女生是谈了一两年的女友,因为自己想考公务员,女孩的爸妈是政府里面工作的……
萧然竟一直在骗着自己,岳琳心里的酸楚让人无力回答。
大学几年,岳琳有班上男生给她表白,在寝室外谈着吉他唱她喜欢的水木年华的歌。但是她都拒绝,心里除了萧然没有其他人的余地。
这几年同学们成双成对,自己孤身一人。但是心里并不孤单,因为在遥远的北方,相信萧然在同样的想念着自己。
但是,誓言诺诺又有何用呢?曾经说一起在北方生活,一起去看呼兰河,这些都成了一场梦。
萧然早已变心,自己却还蒙在鼓里。萧然曾说考研,其实根本没有准备,而现在就是为了稳定的工作,去追求一个有家庭背景的女孩。岳琳觉得很可笑,自己心中的萧然早已经变了样。
岳琳流了一夜眼泪之后一切都成过去。
岳琳自己去了呼兰河,去了萧红的家乡,在那里感受曾经对萧红文字中的期待,萧红的童年时光。岳琳就像受伤的白鹤在寻找着心中唯一的湿地,本期待是两人亲密地一起追寻梦中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带着痛楚去。
说什么爱情
说什么受难者共同走尽
患难的历程
都成了昨夜的梦
昨夜的灯
------萧红
岳琳想到萧红的诗。
岳琳铁下心,忘掉萧然,在这个曾向往的北方城市,自己为了梦想去打拼。
3
陌生的北方城市,岳琳一路向北的想法依旧坚定,曾经自己说过要到北方,找到了文字中的憧憬的地方,去感受萧红的心境,可是有同样目标的心中人已不在。
虽然嘴上说与萧然断绝关系,但是岳琳心里期待萧然能放手,回到自己身边,自己还会给他一次机会。己也许当初想留在这里,还抱有这丝幻想。
而这个机会,似乎不会再来。自己一路向北与等待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转向南方。
公务员没有考成,萧然女友的父母反对两人在一起,要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男孩。萧然与她分手,最后决定南下广州找工作。
萧然准备走的前一晚,约岳琳吃饭。岳琳爽快答应。只是吃饭就像多年的同学,没有丝毫提到彼此感情。岳琳心中也出奇地平静。
萧然依旧是以前瘦削模样,只是胡子拉渣,而岳琳坐在他面前,美丽大方,完全不同当初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的模样。
萧然对岳琳充满愧疚,但是不敢面对岳琳。而面前的岳琳在蜕变着,萧然根本不知道。萧然被周围漂亮的女孩看花了眼,还有自己大学毕业找工作的心机。
简单吃饭之后散场。萧然送岳琳到楼下,岳琳上楼后,从窗户看到萧然伫立在梧桐树下很久不离去,最后离去的时候,背景很单薄。
也许年少无知的美好,只是在青春中匆匆散场。
岳琳以为自己会想念会流眼泪。但是都没有。
受过伤的女孩心如封锁的石头城堡,难以住进一个人。
从此,一路向北到达的城市,只有岳琳一个人,幻想的泡沫慢慢破裂。岳琳的工作出色,上司一直在提拔,让岳琳也无心旁顾。走在北方的城市中,突然不知道自己倒北方是为了什么。
4.
岳琳从毕业后在哈尔滨一晃就呆了五年,一直单身。父母催个人问题催的紧,母亲还下通牒,找不到对象就回老家长沙找工作,不要一个人在外。
看到父母已老,而自己一路向北的目标已经不在,岳琳想自己该回到父母身边。岳琳回来了,回到了长沙。这个有着温暖记忆的城市。
过年回家,同学聚会,岳琳与萧然见到面。萧然带着老婆参加。
岳琳在去聚会之前还在纠结见到萧然怎么办?自己会不会因紧张或激动而冷场。而看到萧然时,岳琳发现自己的心出奇平静。
从同学的聊天中知道萧然在广州结婚3年,娶的是一个当地拆迁户的女儿,比萧然大6岁。萧然的老婆浓妆涂抹说话不着边际,文化水平不高。
岳琳觉得可笑,原来人都是会改变。萧然曾经讲过心中的女神是气质高雅,蕙质兰心的神仙姐姐。岳琳也曾朝这个目标在努力。
岳琳还以为萧然找的老婆应该是个高文凭有内涵的女子,而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收租婆。岳琳为萧然觉得可惜,曾经的萧然就像自己心中翩翩公子,如诗人一般。如今大腹便便,满脸油腻,旁边还贴着一个爱打麻将的收租婆,完全没有当初的光环。
萧然没敢多看几眼岳琳,也没敢过来与岳琳打招呼。身边的老婆就像块油布贴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是暗淡无光,让自己没有底气。岳琳在同学中犹如鹤立鸡群,气质高雅,光芒让萧然睁不开眼睛。
也许萧然会后悔曾经没有珍惜,可惜时光不会倒流。萧然吃饭之后因有事,和老婆匆匆离开。
同学聚会,单身的男士争抢着问岳琳的手机号码,有几个女士操心地给岳琳说介绍对象。岳琳都爽快告诉了号码和答应相亲。
青春的期望与美好都在北方的那座城市埋藏,家乡这边,感受的亲情与友情,比北方的暖气更让人眷念。
岳琳一路向北的心就这样结束了.
5.
多年之后,岁月变迁,再见到萧然时,已不再是当年的那颗心,青春曾经似沧海桑田的纯真爱情时代已经远离。
在岳琳的青春回忆中,还有曾经高中时代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和自己在桌边说笑的男孩。还有自己幻想的与他牵手走在北方校园中的男孩……
一路向北,岳琳心中青春时代的梦,就在北方定格。回到故乡,在熟悉的城市中穿梭,发现自己更爱这些地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