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信

一大早，我勉强吃碗粥，就带着那封信，去了师父家。到了，我就突然想起，给阿望做的红豆糕忘了带，就打发小红回去取。等人走了，我连忙去找东哥。
“东哥，赵小来信了！”
我焦急的把信递给东哥。那信，我看了，吓得我一夜没睡着。
“信怎么来的？”
东哥飞快的看了信，问道。
“不知道，半夜窗子开了，窗户缝丢进来的。”
“王爷，知道吗？”
“我没敢说，我怕赵小被抓住！”
“信是别人送的，他没来。”
“你咋知道？”
“你别管，一会儿就回去，去找王爷，把信给他。”
“啊！给王爷？可是，赵小信上说，说他……”
“就是因为他投了二皇子，所以得告诉王爷，你住的地方，王爷明处暗处都布置了人，可竟然这信能递到你屋里，只有两个可能，这奸细相当了得。再就是，王爷早就知道，故意让他把信递给你！”
“这，这是，为啥啊？”
“现在没空儿和你讲这个，马上走，把信给王爷。就说，你昨儿下晌儿着了凉，今天没精神，早起没留意，刚刚才看见，记住了吗？”
“嗯嗯，记，记住了。可是，那赵小，怎么办？”
“路是他自己走的，你担心也没用，我会想办法，快走！”
“好！”
我出了东哥的屋，和师父说，可能受了风寒，头痛，先回了。师父让戴墨拿了干姜给我，让我回去煮水喝。这时，小红正好提着点心回来了，我让她放下点心，扶我回去。回去的路上，她把我裹的像个粽子，一直说，早上就看我没精神，就不该让我跑出来，这要是发起热来可怎么好！我说，没事儿，师父给了我老姜，到了家，你给我煮上一大碗，发发汗就好了。
到了家，我按着东哥教我的，发现了信，又惊又吓，让护院赶快去找王爷回来。王爷回来了，看了信，我已经没什么劲儿细说了，我，真的，病倒了。
后来，几天我就是昏睡，王爷一直守着我。我一直发热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再后来，王爷和我说起那几天，他说，我一直叫阿娘，喊宝刀，可把他吓坏了。他说，叨叨，别离开我。
除夕夜，奸细抓住了。我没见到，是王爷讲给我的，也就证实了赵小在京城，投了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我心里难过，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投了二皇子呢？他忘了那屠城的日子吗？那么多人啊！都死了。
王爷说，叨叨，我会守和他的约，但我不会放过他。
我哭了，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啊！我的情绪低落，病好的很慢。翠霞姐，来看我，给我讲我们南边的铺子生意如何好，过年前，各个铺子的掌柜和伙计都分了年货，家家都很开心。
“小刀，东哥让我给你带话儿，让你别担心，赵小他会劝他。唉！那小子，怎么那么傻啊！”翠霞小声跟我说着。
“翠霞姐，你和东哥说，让赵小再也别回来，跑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好好，我和东哥说，你别哭，这病还没好呢！”
“翠霞姐，我，我对不起他，是我把那信给王爷的，是我！”
“快别这么说，你想想，那二皇子的人要是不除去，你就很危险，咱们边城就很危险，要是我，我也得告诉王爷啊！这哪是你的错啊！唉！”
我知道，只能这么做，可是，我不想赵小死！
王爷每天都会回来陪我，给我讲军营的趣事，讲给我做的嫁衣，多漂亮，他说，叨叨快好起来，就可以试嫁衣了，叨叨是最漂亮的新娘。
“哥，等天下太平了，我们还能回临安吗？”
“能，那时候，叨叨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好。”
春风又吹回了边城，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成亲了。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做，就等着出嫁。因为要嫁人了，也不能总往外跑，就在院子了逛逛，晒晒太阳。
这院子里有几棵杏树，今日看上去，竟然有了花苞。前几年，这几棵树都没结果子，差点儿让我砍了，还是小红说，长了这么久，砍了怪可惜的，没准儿，明年就结果子了呢！看来，今年是要结果子了吧。
“小红，让厨房做些甜糕，做得了，装上去看看师父去。”
“是。”
我有十几天没出门了，也不知道阿望是不是又长牙了。说来也怪，阿望一直长的挺结实，就是说话不太利落，比一样大的孩子晚。这过了年，倒是也能说些句子了。师父说，贵人语迟，不怕。
等甜糕做好了，我带着小红坐上马车去师父家。进了门，就听着孩子的哭声，我心里一紧，是阿望！顾不上别的，我小跑着冲进屋里。
“这是怎么了？”
我看见王嫂抱着阿望抹眼泪，小胖子浑身脏乎乎的，哭的直抽抽，像是吓着了。
“老冯家那几个混小子，趁我回屋取衣裳的空儿，就把阿望领跑了，谁成想，那后山，竟然出了狼，好悬没把阿望叼去，要是没了望哥儿，我可怎么活啊！”
王嫂又是抱着阿望一顿哭。
“小红快去烧水，得赶快给阿望洗洗，看看伤着了没有。”
“是！”
“没伤着，宋叔查过了。就是，吓坏了！”
我把阿望接过来，让王嫂去拿换洗衣裳，小胖子伸着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
“不怕，不怕，阿望不怕，姨姨在呢。”
“王嫂，我师父呢？”
“宋叔和吴爷追狼去了，冯家小二给叼去了。”
“这都开春了，怎么还有狼啊！”
“谁说不是，三四只呢！宋叔杀了一只，剩下的叼着小二跑了，爷们儿们都去追了。”
听了这个，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阿望那么小，这要是伤着，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小，小主子，水，水好了。”
我看着小红的脸色不对。
“这是，怎么了？”
“厨房，厨房，有，有……”
“哎呦！那几个后生不是把狼抬厨房去了吧！”
王嫂看着小红苍白的脸，一拍大腿说道。
这我才明白，原来小红是被死狼吓的。
“你怎么不喊一声啊，让王嫂和你一起壮胆。”
我拍了拍小红的背，让她给王嫂打个下手，小胖子已经泡在他的小澡盆里，抽抽搭搭的。
“阿望不哭，姨姨去打大坏狼，给咱们阿望报仇！”
我逗着阿望，作势往外走。
“姨姨，狼坏，吃阿望！”
“嗯，姨姨去打它！”
“好。”
“大坏狼被打死了，阿望就不怕了好不好？”
“好。”
“嗯，阿望真乖，姨姨这就去！”
我转到屋外，只是想做个样子，可看了一眼厨房，心里突然想看看，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里。一进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这小红也够能扛的，一声没吭的烧完了水。我稳了稳心神，走近去看。那狼不小，灰毛，胸口一刀毙命。
胸口，一刀毙命！细细的刀口，似曾相识。
我呆呆的看着，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早上，我去宝刀的屋子，叫了半天，没人应声。当我推开门，他就那样躺在床上，胸口一把薄如蝉翼的刀。
一样的斜度，一样的细长，一样的，一刀，毙命。
我都不敢往下想，转身出了门。没有回屋，就站在院子里，喘气！过了好久，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
“姨姨，大坏狼，死了吗？”
“死了。”
“姨姨，吓吓了！”
“嗯，姨姨也害怕。”
“姨姨，不怕，阿望，抱抱。”
“好。”

第四十七章 往事

“小红，这天儿怎么这么冷啊？”
我抱着阿望回屋坐在炕上，觉得冷的，哆嗦。
“哎呦，怕是吹了凉风了，快上炕吧，盖上被子，这刚好，可别又病了！”
小红忙把我鞋脱了，王嫂拿了被子来把我和阿望裹了起来。
“小红，你倒碗热奶来，我再把炕烧热点儿。”
王嫂，摸摸炕，可能觉得有点儿凉。
“好。”
小红应着，转身出去。我呆愣愣的抱着阿望靠着墙，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不敢想。
“姨姨，不怕，抱抱！”
阿望，伸出小胳膊，抱住我，一只小手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我哄他的样子。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儿，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哭，姨姨，不哭，望，不怕啦。”
“阿望，我该怎么办？不我知道啊！”
“不哭，抱抱。”
我觉得全身无力，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小红看到我哭，吓得不知所措，问我可是哪不好了，要不，她去找郎中。我说，不用，我累了，想睡了。
阿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藏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儿。想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可又，怕听到脚步声，若是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就这样，揪着心，直到，天黑下来，直到，人，都回来。
我先开被子，坐起来，等着。
院子里，人声嘈杂，好像，很多人。然后，平静了，我想，邻居们，走了吧。我听到，王嫂说着什么，然后，屋门，轻轻的，被推开了。
我看着，那张满是风霜的脸，这些年，我当他是父亲，我的家人。我就这样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你，知道了。”
好一会儿，他开了口。
“为什么？”
“为了，钱。”
我们都不再说话，我以为，如果有一天，我见到杀了宝刀的人，会，拼命。可，现在，我却，无言。
“小刀，我之前说过，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要我的命，也行。”
“我不知道，你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我匆忙的下炕，鞋都没提，就往外跑。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救命的恩人和杀父的仇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我只想逃跑。
“你爹，走前，让我告诉你，他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要好好活下去。”
当我跑到门口时，听到，他说。
“好，你也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我的心，满是悲伤，愤怒，无措。我跑着，急急的上马车。
“小刀！”
我呆呆的回头，看到吴东。
“东哥。”
“如果，要动手，我来。”
“我不知道，东哥，我不知道！”
我就这样回去了，晚饭，没有吃。王爷问我怎么了，哪不舒服。我说，我着凉了，恶心。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像宝刀走了那时一样。我和王爷说，我没事儿，只是，想，想些事情。我知道王爷会去问，只是，这事，是我自己的，我，会去面对，就像当年，我，会好好活着。
第四天，我们见了面，约在云中城的一家酒楼。
我什么也没说，递给他一杯茶。他喝了，我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额头上，青筋凸起，汗，慢慢的渗出。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你教给我的。”
我的双手，握成了拳。他，笑了，向我点点头。
没再看他，我起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小红担心的看着我，我笑笑，说，没事了。
晚上，我给王爷煮了面，煎了两个荷包蛋，撒了香葱。
“好吃吗？”
我问他。
“好吃，真香！”
“那，以后，我给你煮一辈子，面。”
他看着我，放下筷子，笑着说，好。
“那人的命，是我的，你别插手。”
“好。”
我知道，他会知道我做了什么，只是这事，他不能插手。我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找哥哥的小孩了，从现在起，我不想，再迷迷糊糊的活着。
那之后，我就在我的院子里，每天，看杏花，一朵，一朵的开。十天后，东哥来找我。
“他怎么样了。”
我看着今早刚开的那朵花，问。
“可以下炕了。”
“嗯。”
“那天，他不喝解药，我灌下去的。你的话，我转告他了。”
“嗯。”
“再过十天，他就启程。”
“嗯。”
“阿望，他带走。”
“好。”
我送东哥到门口，问他。
“吴东，你为什么不走。”
他没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
“别人，都会为了自己，争上一争，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依旧没回头，“我，争过了。发现，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安安静静的，做个厨子，蒸包子。”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宝刀说过的话，“小刀啊，长大了要做个好厨子呀！”他，是个好厨子吧！
军营旁的宋记面馆，没有了。我没有见阿望最后一面，怕自己，舍不得。他们，走了。因为，我说，你杀了我爹，你还我一命，你救了我，我还你一命。我们想留住的人，都不在了。从此，两不相欠！
他说，他欠我的。他会去，赎罪。他带着阿望，去了临安。
翠霞跑来问我，说，你师父怎么不等你成亲之后再走？真是个怪老头！我说，墨儿还小，听说年后回南边，还病了。师父，不放心，我就让他去了。我长大了，不用他操心。我又和她说，你要是写信给吴昕的话，就请他多照顾照顾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我不放心。翠霞说，那是自然，你放心吧！
剩下的日子，我只等着嫁。试嫁衣，看看嫁妆。我哪有什么嫁妆呢！都是王爷准备的，我就和翠霞说，王爷娶我，多亏啊，娶亲嫁女都是他准备的，我倒是游手好闲的，瞎逛悠。翠霞说，我要是王爷，我也不用你准备，让你绣嫁妆吗？那得等到哪年能成亲啊！
“那也是，我哪会绣花啊，还是吃包子在行。”
我把一个小笼包，塞在嘴里，嗯，满口馨香！
“东哥来了，就是好，再不用吃张师傅那咸死人的菜了。哎，你知道吗？听说，张师傅怕不用他了，天天和东哥学做菜呢！哈哈哈哈哈！”
自从面馆不开了，王爷就请东哥来我这，他说，你既不回军营，那就给小刀做包子吧，要不她该饿瘦了。于是，我们就吃到了，各种花样的包子。这回东哥真是大厨了，菜都是他来做，我突然发现，那味道，好熟悉，让我，想起了临安。
终于，到了出嫁的那天。一大早，我被揪起来，各种收拾。大婶嫂子们，还有将军夫人们，一屋子的人。王爷还特别找来了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为了给我梳头，装扮。
“姑娘今日便要作王妃了，以后这头发，就老奴给王妃梳。”
“嬷嬷，以后，都得这样儿吗？”
我有点儿担心的问。
“那也不是，今日是大婚，凤冠霞帔，要庄重，守礼。其他节庆，都是有定式的。平日里，随和些，但也不能失了端庄。”
我出了口气，还好，要是天天这样，我就和王爷申请，退婚吧！听说，这位嬷嬷是想提前教我宫里的规矩的，王爷没同意，他说，我的王妃，没那么多规矩！我听小红告诉我这个，心里，挺高兴的。觉得，这又是我的巨岩哥哥了。

第四十八章 婚礼

我穿好了礼服，端坐在炕上。其实是，没法儿不端坐，这一套大婚的衣裳穿好，我就不可能歪着了，里外八套衣服，想不坐直都不可能。
“真不是老奴多嘴，您可是老奴见过最漂亮的王妃。”
这嬷嬷开始还是端着的，但，满屋子的女眷，就没拘谨的，都热热闹闹的说话，她也端不住了，索性也说开了。
“可不是！我虽没见过那些个王妃，但咱们小刀，绝对最乃心！哈哈哈哈哈！”
大婶爽朗的笑声，让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夸起来。
“真是想不到，咱们也是给王妃送过嫁的！也是咱们赶上好时候了，要不，这辈子也见不到这样儿的贵人啊！”
“可是了！这事儿，可是够我说给儿孙听一辈子的了！”
我听着大家你言我语的，也觉得不太真实，我这就是王妃了？我是不知道王妃该怎么做，好在，王爷，我熟。
“来了！来了！”
翠霞看着外面喊道。
“快！盖头蒙上！”
我眼前一暗，就只剩下一片红。
婚礼不是按宫中的仪式，到是按着边城的风俗，但毕竟是王爷成亲，虽然热闹，但也没人敢难为他。我只听着一阵哄笑，新郎就进了院。嬷嬷扶着我，说了一通吉利话，把我交到王爷手里。我只觉得，他的手很热，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慌乱的心，开始安定下来。
“别怕，我牵着你，摔不倒。”
他低声说道。
“嗯。”
嬷嬷说，新娘子不能说话。
他蹲下身子，我被扶着，趴在他背上，他站起身时，我还是紧张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周围一阵哄笑，我很是不好意思，手拿开不是，不拿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别动，就这样。”
他轻声说道。
我没吱声，手也没动。
本来，新娘都是娘家哥哥背出去的，但我没有，所以，他说，他背我。
直到走出大门，到了花轿，他转身蹲下，我就被扶进了轿子。这是我第二次坐轿子，心中突然一紧，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担心，我就在你旁边。”
“嗯。”
我放开了手，矫帘被放下了。起了轿，盖头上的流苏，在我眼前晃啊晃。外边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人们的欢笑声，孩子们的追逐声，我心里说，宝刀，我出嫁了。你的流水席，你女婿替你摆了，你是不是，又得意的笑出了声！
迎亲的队伍会绕着城走一圈，我早就知道，所以，王爷怕我饿，在轿子里放了点心。他说得绕一个时辰呢，饿了就吃，轿子里没人看得见。
我想掀起盖头，但，真做不到，这礼服太重，抬起胳膊都费劲儿。我只好从旁边扶手下打开小抽屉，伸手拿出食盒，放在双膝上，从盖头下看。是糖糕，还热着。我拈起一小块，放嘴里。心里，甜甜的。
可能是吃饱了，犯困，听着外面的声音，应该还有半个多时辰呢！我先睡会儿，早晨实在是起的太早。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我也随着睁开了眼。到了？我赶快掸了掸身上的点心渣子，准备一会儿矫帘被掀开好出去。哎？这声音不对啊？怎么，是喊杀声？这一下，我完全醒了！
“哥！”
我顾不上那些规矩了，这些年，我最熟悉的除了厨房，就是战乱。
“叨叨别怕！我在呢！”
听到他的声音就在旁边，我的心放了下来。我能听到应该是有一队兵，把轿子围了起来，我听到他说，一定守住！
我现在很狠这身衣服，外面怎么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报！王爷！不好了！和阳门被从内打开了，一队人马杀了进来，打的是天成卫的旗号！”
“什么？天成卫？他们怎么会在那？”
“王爷，天成卫守赵梁四日前带了十人卫队来送贺礼。看来，赵梁，反水了！”
我听出，这是大叔的声音。
“还有谁来送贺礼了？”
“回王爷，裕南，晋北，宁武，长青，宣宁，还有七个卫所，都来人送了贺礼。”
“王爷，这一个月里，所有来送贺礼的，李将军都一个一个查过，这赵梁，也在其中。他就是云中人，几年前娶的保长的女儿。”
“那就是说，他，熟悉整个云中城！”
“是。”
“现在这队偷袭的人，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吧！”
“王爷，这里一定有古怪！卫所不过五千多人，咱们城里两万，城外十万大军，他就是整个卫所的兵都来了，也是自取灭亡啊？”
“传令下去！各地送贺礼的，全都围了！一个一个审。通知焦舒，关城门！天成卫的人，格杀勿论！向城外守将发信号，围城！”
“是！”
听着这一切，我心里乱糟糟的。几年前的保长？他家的女儿？那不就是锦娘吗？她出嫁时，我们都是去了的，我和小戴，带着村里的小孩儿们还讨了好多糖！那时，只知道是她的青梅竹马，却不知，还是个卫守。现在，就是那人来偷袭吗？
“叨叨。”
听到叫我，随后矫帘被掀起。
“哥，外面怎么样了？”
我知道是他，连忙问道。
“没事儿，百十个人，不怕，我先带你走，就是，不能坐轿了。”
“好，你先帮我把盖头取下来吧，我自己拿不下来。”
我觉得，蒙着脸，实在是不方便。
“……好，叨叨，对不起，等这事完了，我一定给你补个婚礼！”
“哥，又不是你的错，没事儿，等你解决了他们，咱们再继续。”
“好！”
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我的花轿被围在中间，外面偷袭的人已经被打的七七八八了，王爷决定带我骑马先回王府。我穿着这身嫁衣根本爬不上马背，王爷直接把我抱了上去。
“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二娘连夜带咱俩逃。”
“嗯，记得。”
“为啥咱俩一起骑马，后面总是有追兵呢？”
“……以后，不会！”
“好。”
一路上虽然不太平，可也没大碍。我直接进了洞房，东哥带着百十号人守着王府。王爷走的时候，说，叨叨，等我。我说好，哥，你小心点儿。他点点头，走了。
我让小红帮我把嫁衣，脱了，终于喘口气，换了身衣服后，我连忙叫人去找东哥。
“小刀，你没事吧！”
东哥一进屋，就上下把我瞧了一遍。
“我没事，东哥，现在城里怎么样了？”
“天成卫投了二皇子，趁着王爷大婚来偷袭，人数不多三千多。现在，平息的差不多了，就是，那个赵梁，跑了。”
“城里百姓没事吧？翠霞姐呢？”
听到平息的差不多了，我放下了心。
“无大碍，翠霞那没什么事儿，有人守着，你放心。”
“那就好。”
有东哥守着我也就不胡思乱想了，折腾了一天，我现在觉得又饿又累。好在厨房今日备了很多吃的，小红端着饭菜回来。
“小红，外面吴爷和那帮兄弟们吃了吗？”
“刚送去了，您放心吧！”
“嗯。”
吃饱了，我就躺下歇歇，想着，一会儿还得继续成亲呢，得养足精神。迷迷糊糊的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心想，不是王爷回来了吧，就打起精神准备起来，可全身使不上劲儿。
“小红！”
我发现我的声音不太对，于是使劲儿的喊了一嗓子，可，依然是微微的声音。我的心往下沉，就在我挣扎着往炕下爬时，我看到了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人。

第四十九章 囚

“省点劲儿吧。”
那人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
“你是谁？”
我想，外面肯定出事了。
“不认识啦？嗯，不过也是，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儿，只知道起哄要糖吃，呵呵。”
“你是，锦娘的夫君？”
“嗯。”
“你想怎样？”
“就是来带你走，见个熟人。”
我的心里已经转了一圈，小红呢？东哥呢？满院子那么多人呢？
“别想了，没人，会来救你。”
“外面那么多人，你怎么走的出去！”
“谁说，要出去？呵呵！”
没一会儿，我就知道了他这话的意思，因为，他背着我，走向了地下。就在这屋子里，有一个地道的入口，在地砖下面。
走在昏暗的地道里，我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力气恢复。赵梁说，别折腾了，这药劲儿得十二个时辰呢，那时，咱们早就离开云中了。我问他，是不是给王府的人都下了药。他就说，你以为软骨散不要钱吗？哪那么多！他说，他知道整个云中城的地道，那是百年前的藏兵洞。他还说，云中王有的忙了，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等他发现你没了，也没处寻你去。
“你带我去哪？”
“放心吧，皇上只是想拿你做个筹码，你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女女，也就朔边成对你那点儿情意值钱了。有你在手上，皇上就可以牵制他几年。”
几年？
也许，因为我不止一次被人暗算了，所以，这次，我并没那么慌张。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习惯了，好像也就没那么可怕。这样的时候，我倒是在想别的，我就坐过两次轿，竟然每次都出事儿！看来，以后我还是坐车吧！
“你认识，赵小吗？”
我在心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算你还有良心，要不是看他面子，我直接打昏你绑走了，还费这劲！”
原来，赵小也知道今天我出嫁。
“我能见到他吗？”
“不好说。他现在可是大忙人！”
他说，赵小很得皇上欢心。
出了地道，我还真如愿的坐上了马车，药劲儿过了，我也没想逃跑。赵梁说，你最好老实的跟我走，要不天天给你吃药，据说，这药吃多了，会变傻子。
半个月后，到了一座城，我不知道是什么城，只知道挺热闹。马车驶进了一个大宅子，到后院才停了下来。
“阿英！看看谁来了！”
听着赵梁的话，我心里一惊。难道，这是他的家？
下了马车，我就看见一个锦衣的妇人，温柔的，看着我。虽然几年没见，但那样的容貌，就是锦娘。只是，看着有些憔悴。
“妹妹，一路辛苦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我俩不熟，只是知道，她对边城的孩子们都很和善。况且，我不是来做人质的吗？怎么感觉，像是走亲戚呢？
可能我的傻愣，让锦娘有点儿尴尬，她索性过来，拉着我的手。
“妹妹长高了，那时候，还像个小郎君似得，我娘说，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锦，娘，好久，不见。”
我憋了半天，说了这么句话。
“是啊，来，咱们进屋说话。”
锦娘，亲切的拉我进屋，我看了赵梁一眼，他全然不介意，问着晚饭都有什么菜，他可是苦了这大半个月。我想，也许，还没到把我关到牢里的时候吧。那我也就，趁现在，多吃点儿好吃的，谁知道以后是啥日子呢！
想象中的牢狱，并没有发生。我以锦娘表妹的身份，就住在了赵家，有单独的小院儿，有仆妇照顾着，只是，我，再也不能出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慢慢的，我和锦娘熟了，知道她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叫慧姐儿，长的和锦娘一样漂亮。赵梁不总在家，有时回来，只是到锦娘房里看看，就走了。我才知道，这后院里，还有别的女人。赵梁，有三个姨娘。锦娘嫁进来不到一年，他就一房一房的往后院儿抬人。听说，二姨娘，给赵梁生了一个儿子，比慧姐还大一个月。我开始知道了，总是笑着的锦娘，为什么越来越憔悴。
我不是太明白，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那时，边城的小姑娘们，都羡慕她。锦娘看出我的疑惑，只是苦笑，说，小刀，人，是会变的。
“阿英姐，你要是过的不好，可以带着慧姐儿走啊？”
我偷偷和她说。
“往哪走？我爹娘，都没了。也是因为我爹，以前和边城的那个将军交好，结果，新皇登基，夫君就受了牵连。这次也是他为了得圣心，才自告奋勇的去偷袭。现在，他还能给我们母女一份体面，已经是念着旧情了！”
我知道，她还想挽回曾经的一切，她还想，给他生个儿子。我不是她，我又能说什么呢！
外面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每隔十天，我会收到赵小的信。给我送吃的，玩的，穿的戴的。我没回过信，虽然，我没和王爷拜成堂，可我是上过花轿的，我不想给王爷带来麻烦。于是，赵小给我的，我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他信上说，我是不是恨他。我心说，没有，我谁也不恨。我们都长大了，就像锦娘说的，人，是会变的。
两年后，赵梁带回来一个传言，他说，半年前，云中王被困益州，前朝丞相之女，亲自带着江南三个卫的兵力，杀进重围，救出云中王，这奇女子的事迹，一下子传遍天下。过了半年，他又回来说，这位丞相之女已于上月嫁了云中王。原来，在云中王还未起事之前，这位佳人与还是布衣的王爷就相互倾慕，定了终身。现在，到处说书馆都在讲这段佳话了。
相互倾慕，定了终身。那应该是在临安的时候吧，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想来想去，到是想起一件事，那年，确实来过一个说是相府的姑娘，给了还是叫巨岩时的他，一块玉佩。后来，那玉佩哪去了呢？我不记得了。我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们只是想骗我，让我死心。我不会信的，只是，我的心，怎么这么慌？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听到赵府里的人说，外面乱了，云中王攻打京城了，说是，为他的已逝先王妃报仇，讨伐昏君。我愣愣的听着，他的先王妃，是谁？已逝，死了？是我吗？
“云中王，以前，有王妃吗？”
“表姑娘，你是不知道，那云中王在娶丞相家小姐前，是有个从小定亲的王妃的，只是，被皇上抓走，杀了！唉，可怜见的！这云中王也是个重情的，虽然现在有了王妃，还给他生了世子，他倒是没忘旧情，要报仇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屋里的。他要给我报仇，他，是当我，死了。他真的，娶了她，儿子都有了。我突然觉得，胸口痛，好像，心被撕裂了。
我以为，他会找我，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我，所以，我不哭不闹的等着，因为，他那天走时对我说，等我。
我，一直，在等你。
小的时候，宝刀说，有一天，会有一个大英雄来娶我。后来，我以为，那个人就是他。只是，我没想到，到如今，我已经长大了，那个英雄，却没有来。
那一年，全天下都闹哄哄的。赵府，也乱了。赵梁带着他的家眷准备出逃，他和我说，赵小死了，死在乱军之中，他说，和我走吧，朔边成，已经当你死了。
我没走，就留在我生活了六年的院子里，谁也不等。
最终，我见到的人，是东哥。
他见到我时的第一句话就是，赵梁，我杀了他。
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笑了。我说，东哥，我们回临安吧！
他说，好。
出了那个囚禁了我六年的院子，我才知道，这里是在固安城，就在皇城边上。
街上到处都是兵，人心慌慌的。东哥雇了辆马车，我靠在车壁上，一眼也不想看外面。东哥说，那年当他发现小红死了，才知道我出事了。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直到边城不断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敌军偷袭，又离奇的消失时，他才意识到，这座城，有古怪。后来大叔找到了王府里的地道，找到了我散落的头绳。从那之后，东哥就离开了边城，找我。他不信我死了，他走时，齐大叔告诉他，往京城去，他说，丫头死不了。东哥说他找过赵小，差点儿揍死他，他对赵小说，我不是替云中王寻老婆的，你要是真心对她，就娶她，要不，就放手！但是赵小就是不肯说，只是说她过的很好。
东哥在京城周围找了我六年，之所以现在找到了我，是因为遇见了逃跑的赵梁。他说，他一直在找赵梁，这家伙就是只老鼠，藏在地底下，他竟然知道各地的地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都让他跑了。不过，最终，赵梁还是没逃出东哥的手。
东哥说着这些，我就安安静静的听着。想着，六年，连东哥也有改变，爱说话了。

第五十章 圣旨

我回到临安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十年，这一别。
看着熟悉的小巷，闻着江南烟雨的味道，湿润的水雾，迷了我的眼。
“东哥，这是，我的家，我回家了。”
“嗯。”
我看到那低矮的院墙，院内老桂树的枝桠伸展向天。我回来了，临安，我回来了，我的小酒馆。
“姨姨！”
一声清脆的喊声唤醒了我。
院门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向我跑来。我惊讶的看着他，心砰砰的跳。
“姨姨，阿望好想你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阿望！”
“姨姨！”
“阿望！”
我抱着小阿望，放声大哭。不是欢喜，不是悲伤，只是想，大哭。
晚饭时，我见到了，师父。我知道，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做的，只是，他不敢见我。我就和阿望说，你去厨房和你姥爷说，小姨姨想你呢！
师父，站在门口，哭了。我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我走过去，拉着他满是老茧的手，让他在桌前坐下。
“师父，咱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嗯，团圆了，团圆了！”
师父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说，孩子，谢谢你。
“哎呦！这是谁啊！”
我寻声望过去，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出现在屋门口。我仔细的打量着他，眉眼间，依稀还留着年幼时的狡黠。
“墨儿！”
“你这么叫我，还真不习惯！”
戴墨走过来，装模作样的拍拍我的头。
“没大没小！瞧你这样儿，就不能学好！”
我瞬间没了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心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哎呦！你说你这么大姑娘，能像点样不？”
“不能！我就这样，怎么了！”
“好好好，念你千里迢迢的不容易，让着你！”
“谁要你让！”
我俩瞬间觉得，从没分开过，好像岁月不曾改变，互掐的欢天喜地。
“好了，都别闹了，菜都要凉了。”
师父笑着，让我们赶快吃饭，夹了一筷子清蒸鱼，放在我的碗里。
“我也要给姨姨！”
阿望，举着小手，也夹了一块东坡肉放我碗里。
“呦！你说，我要是不给你夹菜，就好像欺负你似的，好吧，给你。”
小戴也不情不愿的夹了鸡腿过来。
东哥，盛了碗芦笋汤放到我面前，就说俩字。
“趁热。”
又回到惜字如命了。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点儿，别噎着。”
“嗯嗯。”
“瞧你那吃相，咋咋！”
“哼！”
“阿望也要，大口吃！”
“你快别学她！”
回家，真好。
几年前师父回来临安，重新开起了天下第一刀。这几年，临安还算安稳。生意还成，房子，院子都重新修了，又扩建了几间。我的房间，师父早就打扫好了，被子，床幔都换了新的。
十年后，我又躺在了这张床上，家，从没变过。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仿佛，我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只是，吼我的不再是宝刀。
“你个懒虫！都快睡了十二个时辰啦！还不起来！”
门外，小戴鬼叫着！
“滚！吵我好梦！”
“你当我爱理你，你师父怕你饿死！叫你吃完饭再睡！”
“好好，这就来。”
“呵，听见吃，就醒了，吃货！”
我们打闹着，过着安逸的时光，就在我觉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要忘了的时候。一道圣旨，打破了我的宁静生活。
孙二娘，回来了，带着圣旨。还跟着个，我们谁都不想见的人。
“皇后娘娘驾到！”
我看看二娘，她无奈的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全家准备行大礼，接驾。
“哎呀！快快请起！”
皇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抬头看她，她已不是那年娇丽的少女，如今的她明艳的，如盛开的牡丹。
“娘娘，这礼，不能不守。”
“妹妹，快起来，咱们是一家人。”
我被她拉起，就看到她的肚子，这是带着身孕来了？
“寒舍简陋，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哪里，咱们姐妹，也是久别重逢了，我记得，那年刚见到妹妹，我还以为是个小郎君呢！呵呵！”
“是啊，大家都这么觉得。”
我实在不知道她来这是啥意思。
“这江南真是好地方，要不是路远，我是真想把两个皇儿也带来看看。这几年四处争战，也没空儿陪他们，倒是委屈了孩子们。”
“皇子们真是有福，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妹妹也是有福的，现在皇上刚刚登基，忙得彻夜理政，可还是记挂着妹妹，虽抽不出身，亲自来接，这不是让我过来，一定把妹妹接回宫去呢！”
皇后亲自来接，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只是，我被她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发懵，为何要接我去宫里？
“妹妹可是还不知道？”
皇后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呆呆的脸。
“回娘娘，圣旨还没宣。”
二娘低头说道。
“哦，瞧我糊涂的，这人怀了孕啊，就是记性不好，那就现在宣吧！”
我看着二娘拿出圣旨，就要打开。
“等一下！”
我连忙说道，“娘娘，能，能先不宣吗？”
“妹妹这是怎么了？这可是皇上册封你为贵妃的圣旨啊！”
“贵，贵妃？”
“是啊，皇上还亲自指了碧华宮给你，还让工匠修了个大厨房，说是，你最喜欢做饭了。”
我听了这话，看了看二娘，她暗暗向我点了点头。
“娘娘！能，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大胆！怎可劳动皇后娘娘！”
皇后身后站着的一个公公，尖声叫道。
“放肆！”
“是！娘娘，奴才知错了！”
那太监，立马跪下，求饶。
“好了，起来吧。你们，都先出去。”
“是。”
大家都出了屋，那个公公小心的关上了门。
“妹妹，现在说吧。”
“娘娘，嫂，皇后嫂子！”
我摸着眼泪，直接给她跪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可哭什么呢？”
“皇后嫂子，我可不可以不做贵妃？”
我偷偷瞟了她一眼，她嘴角忍不住向上翘，看来，她还是喜欢我叫她嫂子。
“妹妹，不想进宫？可是，有什么隐情？快起来，妹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
皇后关切的伸手扶我，拉我在她身边坐下。
“嫂子，我虽然小时候和皇上哥哥有婚约，可是，我一直当他是我亲哥！十七岁那年，虽然嫁他，可是，没嫁成，可见就是天意啊！后来，我被抓走，慢慢长大了，才知道我至今也是当他是我亲哥的，怎么能去做贵妃呢？这是万万不行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嫂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小时候就是脑子缺根筋，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那时候，就想着，要是不跟着哥哥，我可怎么办！所以，才答应嫁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嫁他了！”
“这么说，妹妹，是，心里有人了？”
“嗯嗯，有！”
“哎呦！这，这，皇上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所以，嫂子啊，那圣旨，不能宣啊！”
皇后思量着我的话，犹豫着说道，“妹妹可是要我，帮你？”
“是是！皇后嫂嫂，这圣旨别宣，我也不能让嫂子为难，您帮我带封信给皇帝哥哥，我会和他说清楚。他要是生气，不认我这个妹妹，那就斩了我吧！他要是认我这个妹妹，那就成全了我吧！他要是心里还念着我是他带大的情分，不如就给我个公主郡主啥的当当，我也好能更方便赚银子不是？嘿嘿！”
噗嗤一声，皇后笑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满脑子银子啊！你呀，还是小时候那样儿！也就你，混不吝的和你哥哥讨价还价，还真是难得，我倒是羡慕皇上了，到如今，还能有个坦率相待的亲人啊！”
“嫂嫂你这是夸我了，我就是爱算计，你不知道啊！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银子落到罐子里的声音，最动心！”
“哈哈哈哈，好，我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人是谁啊？”
“那一定的！好多年前，有一个波斯小子，他说他在梦里见过我，他为了我漂洋过海，每天给我读诗，可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他烦，可被囚的那些年里，我却天天都在想他，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的人，是他。所以，我会等他回来的！”
我认真的说了这一堆话，心里默默的向美伽道了个歉，反正谁也不认识他，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就让他先替我顶过这次吧！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奇遇，妹妹别急，现在不打仗了，没多久，港口又会解禁的，你心里的人，一定会回来的！”
“嗯嗯，会的。”
我连夜写了封信给皇上，后面的几天里，我带着皇后嫂子，遊江南。又叫上翠霞，主要是让她出银子，谁让她家男人是皇商呢！暗地里，我和翠霞通好了气儿，免得美伽的事，穿帮。
皇后嫂子心情，非常好，临走前，还特意给小戴的胭脂店提了字，那之后，就有各种官家夫人小姐慕名而来。
所以，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