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站在平房上向屋后望去,那座空空的宅子映入眼前。蓝砖红瓦的堂屋前,长满了一大片竹子,随风摇曳的枝叶哗哗作响,使得院子更加寂静。东屋两间厨房的房顶已经坍塌,院子被分成了好几块地,种上了一些蔬菜,细算起来大约有十年多的时间没有住人了吧,现在村里都盖上了二层小楼,从远处再看到这座宅子,显得那么渺小,心中总有些淡淡的悲凉,有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胆怯,总觉得屋后的一家人还在,三爷三奶大伯大娘吵闹声还在。
从我记事开始,我们家屋后就住了大伯大娘。我们和他家是李家没有出过五府的亲人,父亲和大伯是同一个爷爷。小时候的记忆中,大伯在三爷家排行老二,个子不高,一双大眼睛,双眼皮,我们李家的典型长相,但他做起事情来十分麻利,尤其让村里人敬佩羡慕的是,他做得一手好木匠,80年代末,这在村里可是吃香的活了。大娘也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但她的嗓门很大,说话很快。三爷和三奶与他们住在一起,总能听到他们的吵闹声。
小时候的我,对于婆媳关系也不大懂得,只听到母亲说同在屋檐下,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争吵。你说两句,我说两句,最后就不了了之,这样的事情总是反复着,好像没有办法解决一样,一直到三奶奶去世,也说不出谁的对错来。
三奶奶去世那年,我记得是个冬天的腊月,距离过年很近了。我和姐姐在家里听到屋后亲戚们的哭声伤心了好些天,因为三奶奶对我们很好,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总是喜欢坐在大门外的一个小板凳上,经过门前就对我们笑,问我们去哪里玩了。至今她的音容笑貌还记在我的心里。那一年,是一个悲伤的年。
三奶奶埋葬没多久,大伯就被查出来是和三奶奶一样的病——脑溢血,需要尽快动手术。听母亲说,大伯进去做手术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好,进手术室一直还笑着,手术失败了,大伯再也没有醒来。
大伯回来时,按照当地风俗中年人是不能把棺材放家里的,于是就把他放在了大门外的一片空地上。那时候因为小,害怕不敢靠近。远远地,望见大伯的头部,由于做手术而把头发都剃掉了。那是见大伯的最后一面。
逝者安息!
(写于2016年10月夜)